药跑不动而被他被迫遗弃的。骆思恭替他把马找回来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的行踪早被人知悉了——
不不,也不一定,或许就和他在路上被将军夫人王嫽碰见救下一样,骆思恭的人可能外出公干,正好在野外看见了自己的马,有人认出是左都督的坐骑,就顺道牵回来了。对,一定是这样。
“另外,这是你的手铳吧?”
季桓之刚刚暖和起来的血又凉了。有宦官将一杆佛郎机二连发簧轮手枪递到了他的眼前,那正是他遗失的武器。他同样清楚地记得,自己就是因为挨了两发枪子,才在蓟州游击将军府躺了一个月的,这杆手铳应当是被湖广潇湘社的人拿走的,怎么现在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皇帝朱翊钧继续说道:“这是骆思恭手下的校尉从匪徒身上缴获的。赵定坤也告诉了朕你遇袭的事。朕很好奇,你一直负责监视方从哲,怎么会监视到蓟州去了呢?”
一切正常,看样子并没有暴露。季桓之暗想。同时他冷静回答道:“回陛下,臣听闻恶社暴雪坊重出江湖,密谋刺杀朝中要员,去年抓获五名暴雪坊暴徒,他们招供其组织地址设在遵化,因此臣想一探究竟,才微服出行。不料在路上遭遇袭击,耽搁了不少时日。现在最怕的就是暴雪坊在这段时间内转移藏身处,想要再找他们又要花费一番功夫了。”
骆思恭在旁说道:“恐怕缉查江湖组织,不是锦衣卫的职责吧?”
季桓之道:“但保护朝中大臣,维护朝廷安全,凡是社稷之臣均有责任。”
朱翊钧感叹:“你身为左都督,却只身犯险,不顾安危,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季桓之回道:“臣自成为锦衣卫以来,就常常这么干,早已形成习惯了。”
“对于一个身居要职的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朱翊钧道,“这样吧,念在你为办案身负重伤,朕特许你在家养病一年。然后这段时间锦衣卫就暂时由骆思恭代为掌管吧。”
“谢……啊什么?”
“朕特许你在家养病一年。怎么,不够你复健的?”
“够、够……”季桓之顿时有些失神丧魄的。
“那还不快谢恩?”
“臣,谢皇上隆恩。”
“平身退下吧。”
“臣告退。”
季桓之怔怔退出了宫门。
“他妈的!”回到左都督府后,进了大门,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蕴含了丰富感情的字。
他不是很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人在搞自己,而且不止一个人,或者说绝对不止一个派系的人。
当然,他离开皇宫的时候,没忘了拿上那杆簧轮手枪。他一年不用管事了,但玩玩手铳还不行吗?也就玩玩手铳了。或许对于他和他的家人来说,不用管事,安心在家养伤也是件好事。现在放下一切,唯一悬在心头的,无疑是失踪的辽阳侯朱载堪了。
不过季桓之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好侄子,竟然自己回来了。
【*】谱代家臣的制度起源于源赖朝将军建立的镰仓幕府,当时源氏将军把武士分为两个系统——御家人和非御家人,前者是将军的直系家臣,后者则是较为疏远的、仅仅是法律意义上的家臣。如果你熟悉春秋战国历史,可以把御家人理解为一国的世袭卿大夫,例如晋国的六卿,楚国的若敖氏、屈氏、昭氏,鲁国的三桓等等;非御家人有点类似于客卿,或者被征服领地上的旧贵族,他们与国君的关系比较松散,更像是领取薪水的职业经理人。
这里使用“谱代”一词是方便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