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完全会懂得这个道理的。你去向他要一张书面命令,这有什么叫你为难的呢?”
“对,书面命令,”熊广泰说,他开始明白季桓之的意图了;“我们只向你要这个 。”
尽管朱培很想使用武力,但他不得不完全承认季桓之说的话很有道理。此外,对方的声望叫他不得不有所顾忌,加上今天早上他亲眼看见季桓之的英勇的行动更叫他不敢低估对方,于是他考虑起来。他并不是十分也这四个人之间深厚的友爱关系,他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因为他觉得提出赎金的要求还是合理的。
他决定不仅去取命令,而且还去拿两千个皮斯托尔,他估计这是两个俘虏的代价。
朱培跨上了马,他叮瞩额真要对俘虏严加看守,然后掉转马头,飞快地消失了踪影 。
“好 !”季桓之说,“去帐篷一刻钟,回来一刻钟,对我们来说,这时间足够了。”
接着他走到熊广泰身边,他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因此旁边盯住他望的人还以为他继续刚才内容的谈话。
“二哥,”他盯着对方的面孔,说道,“你听好……首先,你刚才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大哥他们,他们不必要知道我们为他们做的事。”
“好 ,”熊广泰说,“我明白了。”
“你去马房,你在那儿找到周泉,你们给马都上好鞍子,在两旁的皮套里放好手铳,然后把它们带出来,牵到下面的街上,等着上马,其余的事由我来办。”
熊广泰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对他的朋友一向是完全信任的,答应照着吩咐去做。
“我去了,”他说;不过,我要到那大哥他们待的房间里去吗?”
“不,不用去。”
“那么,把我放在炕上的钱袋带给我。”
“你放心好了。”
熊广泰沉着镇静地向马房走去。他在那些士兵中间走过去。尽管他是一个大明人,那些士兵也禁不住赞赏他高大的身材和健壮的四肢。他在街道的拐角上碰见周泉,就带他一起去马房。
熊广泰走后,季桓之就轻轻地吹起口哨,他吹的是一首小调,一路吹着走进房子里。
“大哥,我刚才考虑过你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它们是有道理的,我参与了这件事情,确实感到很懊梅。你说过,卢受是一个阴狠毒辣的家伙。我决定和你们一起逃走。别再犹豫了,你们做好准备。你们的两把刀在屋角落里,不要忘记带上,在我们当前的处境下它们可能是非常有用的,这叫我想起了二哥的钱袋,在这儿!”
季桓之把钱袋放进他的口袋里。那两位朋友惊愕地望着他这样做。
“怎么,还有什么奇怪的?”季桓之说,“你们难道不信。我原来成了瞎子,大哥使我恢复了视觉,又看得清楚了,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过来。”
那两个朋友走到他跟前。
“你们看到这条街吗?”季桓之说,“马就在那儿,你们从大门出去,往左拐,跳上马,这样就足够了。你们别的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注意听我的暗号,暗号是我叫一声‘两下遽然’。”
“可是,你要保证你也走!”朱后山说。
“我发誓一定走!”
“说定啦,”李蜜说。“听到叫‘两下遽然’,我们就出去,我们把所有挡往我们去路的人打翻,跑到我们的马那儿,跳上马去,拼命向前跑,对不对?”
“太对了!”
“瞧,三妹,”朱后山说 ,“我一直对你说,季桓之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出色的 。”
“好啦!”季桓之说,“别恭维啦,我得赶紧走了。回头见。”
“你和我们一同逃对吗?”
“我相信不会错。不要忘记暗号。”
他像进来的时候那样从容地走了出去,接着又继续用口哨把他进来的时候中断了的小调吹起来。
那些建州人有的在投壶,有的在睡觉,有两个人在一个角落里不合调地唱着本族的民歌。
季桓之招呼那个额真。
“额真大人,”他对额真说,“代善贝勒派朱培来找我,我请你好好看守好俘虏。
这位额真做做手势,表示他懂的汉语并不多。
于是,季桓之也做了种种手势,想使额真懂得他听不懂的意思。
额真点点头同意了。
季桓之向马房走去。他看到五匹马都装好上鞍子,他的马和其他人的马一样。
“你们每人各牵一匹马,”他对熊广泰和周泉说,“往左边拐,好让大哥和三姐从他们的窗口清楚地看到你们。”
“他们就会出来吗?”熊广泰问。
“一会儿就会出来,
“你没有忘记我的钱袋吧?”
“没有,你放心好了。”
“很 好 。”
熊广泰和周泉各自牵了一匹马,到指定的地方去了。
季桓之听见那两个信口唱着民歌的女真人令人无法恭维的嗓音,忽然兴致大发,清清嗓子唱了起来:“湖山畔,湖山畔,云缠雨绵。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石上缘,非因梦幻。一枕华胥,两下遽然。”
而那几个建州人从未听过昆曲这种绝妙的音乐,不禁围坐过来,更有甚者闭目聆听,沉浸其中。
季桓之唱到最后一句,屋门訇然打开,朱后山和李蜜举着刀冲了出来 。
由于季桓之安排的妙计,一路上无人阻挡。
“俘虏逃了!俘虏逃了!”那个额真叫起来。
“Nakambi!Nakambi!”士兵们跑去拿他们的武器。
可是,两个俘虏已经跳上了马,他们一骑到马上,就一分一秒也不耽误地朝最近的城门飞快奔去,他们好像一阵旋风。
季桓之跨上坐骑跟在最后面,装作要逮住他们的样子一直不断地高喊,他们穿过城门,像一个个影子,守城门的士兵还没有想到拦住他们,他们已经到了旷野上。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见一个人骑马奔驰而来,手上拿着一张纸。
这是朱培,他带着命令回来了。
“俘虏呢?”他一面跳下马来,一面大声问道。
额真没有气力回答他,只用手指指打开的门和空无一人的房间。朱培奔向门前的台阶,全都明白了,大叫一声,接着昏倒在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