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岭卫东部,与建州卫交界的地方,在建州这一边,两条尚未上冻的小溪中间,排列着一小支军队的营帐。此刻正是午夜。一些人穿着红色布面铁甲,头戴高翎盔,一看就认得出来他们建州女真正红旗的士兵,在没精打采地巡夜。月亮从两朵厚云中间掠过,不时地透出银光。
在兵营的尽头,一顶很大的帐篷里面,坐满了女真的武将,他们正在他们的头领代善的主持下,举行会议。帐篷附近,有一个身穿棉衣的人坐在铺了毯子的地上休息,右手按着他的长刀。
离他五十步远的地方,另外一个也身穿厚实棉衣的人,在和一名建州卫哨兵谈天。虽然他是汉人,但是,看来他熟悉女真语,所以能够听懂他的对方用赫图阿拉的方言回答他的话。
这时那个休息的人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又摇了摇腿,留心地向四周看了一遍,在那个和哨兵说话的人的身边走过去。这个人无疑已经问完了他想知道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就向哨兵告别,很自然地走回去。
那个人在路上的一座帐篷的阴影里等着他。
“怎么样?”
“是这样,没有时间再耽误了,应该赶快回去通知右都督。”
“发生了什么事?”
“要说起来话可太长了,而且,您待会儿会听到的。在这儿,哪怕说出半个字也可能坏了整个事情。”
两个人朝营地相反的一头走去,不过,整个营地面积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不过五百多步,他们很快就走到他们要找的帐篷跟前。
李如柏躺在像一扇窗子一样的洞前面,夜间的凉风从那个洞吹进来。他透过洞出神地望着月亮。两个朋友走到李如柏身边,李如柏两手托着头,望着天空,没有听见他们进来。他一直这样一动不动躺着,等到他觉得有人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才转过身来,看到是朱后山和李蜜,就向他们伸出手去,指着洞外的月亮。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对他们说,“今天夜里的月亮红得像鲜血一样?”
“没有,”朱后山说,“我觉得它和平时一样。”
“沈阳侯,你看呀,”李如柏说。
“我对您老实说,”李蜜说,“我和夫君一样,一点儿也看不出今晚的月亮有什么特别。,
“都督,”朱后山说,“我们处在这样不稳定的境地,应该观察的是地面.而不是天空。您有没有仔细了解过我们的那些建州人,您信得过他们吗?”
“建州人?”李如柏问,“什么建州人?”
“当然是建州女真!”朱后山说,“替朝廷戍守东北的建州卫女真人。”
“没有,”李如柏说。接着他又说:“这么说,请告诉我,你们没有像我一样看到天空全是红色吗。”
“一点儿也没有看到,”朱后山和李蜜同声说。
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会详细记录在史册上,但无疑是一个先兆。
按照之前的约定,朝廷和建州卫设碑立誓,凡汉人、女真人等,不准轻易越境,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顾纵,殃及纵者。而在就前几天,李如柏的妾室塔尔玛说想回老家探望父亲,就带着女儿李璨一同去了建州。而现在,塔尔玛回来了,李璨却被扣下了。因为李璨是在辽阳出生,自小就长在辽东,按建州的说法,她不算是女真人。李璨来到建州,属于越境,必须诛杀。显然,这是对未来辽东话事人李如柏的一次试探与要挟。
李如柏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很不安稳,老在出汗,汗水将头发沾在双鬓上,脸色苍白,青筋突出,困乏的两眼满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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