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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后山冲他摇摇头。
“从来没见过太子发这么大的火。”看王才人的表情,她像是被深深地吓到了。
此时的朱常洛,面目狰狞,就好像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魔,一边痛打自己的女人,一边骂骂咧咧,但骂的却又大多是和刘淑女无关的词。
“一个个都不把我当回事,我让你嚣张、我让你跋扈!我坐家里牢骚两句父皇都要责备,我一遇刺都他妈成哑巴了!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打死你个痴心妄想的玩意!你们母子倒是尊贵,尽享天伦。可我呢?我打死你!我杀了你!”
刘淑女的哀嚎声渐弱,但藤条椅凳砸在她身上的声音可一点也没有减弱。
最后,朱常洛终于打累了,丢了藤条坐在椅子上喘气。而遍体鳞伤的刘淑女抽泣着努力爬起来,用残存的力气将脑袋磕在了桌角,一声巨响,就见她伏地不起,动也不动了。
朱常洛喘匀了气,怒意消退,看见刘淑女趴在地上不动,就叫了两声,但没有得到回应。很快,他害怕起来,赶紧跪到刘淑女身边,翻过身一探鼻息——没了【*】。
直到这时,另外两位李选侍才紧急慌忙地赶过来。西李选侍命人打开屋门,看见了刚刚气绝的刘淑女。她立刻大哭起来,道:“姐姐呀,为什么呀!太子,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般责罚姐姐,有什么您尽管冲奴婢来,为什么要打姐姐?”
“住口!”朱常洛低吼一声,旋即站起身,对门口围观的人说:“刘淑女因犯罪被本太子下令杖毙。你们谁也不许走漏风声,不然,你们就是下一个!”可悲哀的是,尽管朱常洛黑着脸,一副狠相,却还是把刘淑女平时所佩戴的金银首饰和其他收藏的珠宝分发给了太监宫娥,百般叮嘱,不许把今天所发生事情的真实情景透露出去——其实与其说是叮嘱,倒更像是哀求。
而朱由校牵着懵懵懂懂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弟弟朱由检的手,安慰了他几句。
等这一切结束,朱常洛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两个陌生人身上。经人介绍,他方知是是自己的长辈,一个叔祖,一个曾叔祖。爷爷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上哪儿说理去?这就是大家族中常见的情况。
见太子情绪稳定,朱载堪就问:“太子,为何——”
朱载堪没有说完,就被他父亲抢过了话头:“太子为何这般动怒?”
朱常洛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我命苦啊!”
原来,太子遇刺一事,一开始人们都认为是郑贵妃密谋,想要杀害太子。但由于刺客是在太过耿直,拿着根木棍就去了。经过三法司审讯,此案疑点重重,渐渐有了“太子是演苦肉计,故意陷害贵妃”的说法,而且坊间老百姓哪儿管是非,还不是哪种说法更有阴谋氛围就听信哪种说法?
而这种阴谋论的看法甚至连万历皇帝都考虑过。今早太子去给父皇请安,就被留在毓德宫问讯了大半天。而最大的嫌疑人郑贵妃居然什么事都没有,依然照常伺候万历起居,甚至郑贵妃的宝贝儿子、那个福王朱常洵,也没有就藩,仍在皇宫里住着,甚至就在朱常洛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嘚瑟得快上天了。
“看来太子处境艰难,不是一年两年了。”朱后山说。
“可不是嘛!”太子今年三十四岁,他处境艰难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三十四年。
“不瞒太子殿下,”朱后山道,“如今我与堪儿进京,就是有意帮助殿下。”
【*】万历四十三年,即朱由检五岁时,其母刘氏得罪,被其父朱常洛下令杖杀,朱由检交由庶母西李抚养。数年后西李生女,照管不过来,改由另一庶母东李抚养至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