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了,但是不会太久的,我相信这一点,”她又补充说,“我的良知和您的礼貌就是我相信的担保,小伙子。”
尽管如此恭维,如此奉承,总旗概不作答,而是从他腰带上抽出一只小银哨,用三种不同的音响连吹三次,这时,走出几个校尉来,卸掉汗气腾腾的马,将马车拉进一个车库里。
随后,总旗依然带着同样稳重的礼貌,请他的女囚走进屋。而女囚也依然带着同样微笑的脸,跟随他一起走进一个矮拱门,这座门连着一个只在尽头才有灯的拱形洞,再通向一条围着石棱转的石阶梯;他们停在一扇坚实的大门前;年轻人拿出随身带的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顺着铰簧使劲地转一下,专供边鸿影用的房间打开了。
女囚只一眼,就把房间一览无余地扫遍了。
这是一间卧室,室中家具对于一间牢房来说显得很干净,对于自由人的住宅来说,显得很严肃;但是,窗铁条和门外的铁闩毫不客气地定为监狱专用了。这个女人虽然饱经过最严酷的环境磨炼,但她的精神力量还是顿时弃她而去;她倒进一把扶手椅,叉着双臂,垂着脑袋,随时等着看到有位刑部侍郎之类的人进来对她审问。
可是,无人进来,只有两三名锦衣卫校尉送来行李和箱子,将它们放到一个墙角落,然后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总旗带着边鸿影先前常见的平静,指挥着所有这些区区小事,他本人不说一句话,只是摆摆手或吹下哨子让士兵服从他。
可以这样说,在这位总旗和他的下属之间,口头用语似乎不存在,或者说是多余的。
边鸿影终于再不能长时忍受了,她打破沉默说:“我现在身在何处?为什么在这儿?如果说我是自由的,为什么会有这些铁窗条和这些铁闩门?如果我是女囚犯,我犯了什么罪?”
“您在这里,是在一套专供您的房子里,夫人。下官受命前往右安门接您,将您领到这个坞堡里。现在我相信,下官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复命,我在您身边应该尽的责,至少到现在就要结束了。余下的事就由另一个人负责了。”
“另外一个人,他是谁?”边鸿影问道,“您就不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很响的马刺声;又传来几阵说话声,但随即又消失了,最后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靠门走来了。
“那个人,他来了,夫人,“总旗一边说一边亮起通道,同时带着敬意和顺从站在一旁。
在这同一时刻,门打开了;一个男子出现在门栏边。
这个人没有戴帽子,身体一侧挂着剑,手指间捏着一条手绢。
边鸿影像是认识人影中的这个人,她用一只手撑在扶手椅的扶手上,向前探着头,似乎要预先确证一下她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这时,那个新来的人缓缓走上前;随着他向前走进烛光照射的光圈时,边鸿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
紧接着,她不再有任何怀疑了。
“什么!王爷!”她带着无以复加的惊恐大叫道,“是您!”
“不错,爱姬!”潞王朱翊镠半礼半嘲地招呼道,“是我呀。”
“这么说,这坞堡?”
“皇兄一直愿意给我很多赏赐,如爱姬所见,是御赐的。”
“这个房间呢?”
“是你的。”
“那我就是您的女囚咯?”
“差不多。”
“王爷,您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处奴婢?”
“不要先下结论嘛;咱们坐下来,就像夫妻之间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随后,他转向门,看到青年总旗在等候他最后的命令:“好啦,”他说,“有劳唐总旗了,现在嘛,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