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就看见至少六个拿着各色武器的男女,正死死瞪着他们。院内的空气也好似凝固住了一样。
此时,那漆黑深邃、仿佛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的里屋门内发出一句:“到底是何人闯入?”
听到这一句,季桓之忍不住一个激灵,骨头几乎都要酥了,当然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说话人的声音。季桓之记得,上一次听到这个明亮又带着些许甜意的声音时,她说的是:“不要来救我。”
今天我来了,你也的确不需要我的救助——恐怕真正需要救助的是我自己吧。
院内的人听见屋里人问话,便答:“是两个锦衣卫,办掉吗?”
“找什么意啊,让我瞅瞅。”
季桓之和熊广泰目不转睛地盯着门洞,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稍后,一名绝色女子走出,身上衣装蓝绿相间,又有金丝嵌在其中,真如那开屏孔雀一般,霞光万丈,闪耀夺目。此女在门口站定,院内男女齐声称呼一句“教主”。
那女子扫了眼闯入的两人,当看清其中一人面孔时,她嫣然一笑,低眉问候:“季千户,我们总算又见面了。”
而熊广泰见形势不妙,就打着哈哈道:“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你们聊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说罢,他转身就要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面前两扇大门訇然阖上,将他和季桓之关在了里面。愣了一阵,熊广泰才想起来将左手两根指头放进嘴里,要吹口哨招呼正在巷子两头待命的手下。但他刚打算吹哨子,一支短小的弩矢就刺进了他的手背,令他发出一声痛叫。
边鸿影也倒是挺会开玩笑:“弄坏了我的门闩和门锁就想一走了之?起码赔点钱再说吧?”
熊广泰还真的问了:“多少钱?”
边鸿影掩口失笑,,随即吩咐手下:“解决掉吧。”
熊广泰惊问一声:“什么?”就有三人向他齐攻而来。而他左手被弩矢射中,借不上力,只得单手持刀应对。双拳尚且难敌四手,单刀岂能应付三人。须臾之间,连兵刃相碰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他已被砍中三刀。
“熊二哥!”季桓之惊叫。
熊广泰保持着御敌的姿势一动不动,上衣陡然裂开三道口子,里面竟有了奇异的闪光。随后,他扭了扭脖子,将左手抬到嘴边,从容咬出了插在手背上的弩矢。原来自那一日遭遇张碧禛后,他也学朱后山,在里面衬了件软猬甲穿。他还用略显轻松的语气调侃:“就算穿了软猬甲被砍一下,还是挺疼的。”
有一名天极教众手持一杆五尺长的兵器,顶端是近一尺长的三棱带钩尖刺,直扑熊广泰。
软猬甲可以抵御寻常的刀剑劈砍,但遇到能够破甲的武器就不灵了。
季桓之看见此人所使兵器长而吓人,知道熊广泰无法抵御,立刻朝这教众开火。枪口的火光一闪,硝烟弥漫,待烟雾稍稍散去一些,就见那教众扑地不起,身下洇了一滩鲜血。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再快也没有火铳快,也不看看什么年代了。
季桓之击毙一人,迅速将两发弹药打空的的簧轮手枪插回,再拔出另一把,直指边鸿影,道:“边教主,叫你的教徒乖乖投降,然后一起跟我们走,否则季某取你性命,都无需一弹指的工夫。”
直到这时,熊广泰才明白,季桓之这小子是真的带自己来立大功的。惹得京师各卫提心吊胆、彻夜不能安寝的天极教教主,竟然就是眼前的绝色女子。
面对火器,边鸿影毫不惊慌,反而微笑道:“你我总归有一段情缘,你何必如此相逼呢?”
季桓之表情严肃:“我险些被你祸害了全部的身家性命,现在终于找到了你,又怎么可能和你谈感情?”
“终于找到我?”边鸿影摇摇头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麻烦,本来我就打算吩咐人找你去的。”
季桓之满腹狐疑:“找我?”
边鸿影的笑容里居然完全看不出半点恶意:“是啊,找你。”
而接下来,季桓之将被迫放下手中的武器。
【注】明代京师各坊
正阳门内皇城左右:
南董坊,澄清坊
明照坊,保大坊
仁寿坊,大时雍坊
小时雍坊,安富坊
积庆坊
东城:范围崇文门内,街东到城墙
明时坊,黄华坊,思成坊,南居贤坊,北居贤坊
西城:范围宣武门内,西至城墙
阜财坊,咸宜坊,鸣玉坊,日中坊,金城坊,河槽西,草天宫西
南城:正东坊,正西坊,正南坊,崇北坊,崇南坊,宣北坊,宣南坊,白纸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