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后山将目光投向九弦道:“我只是信不过她。去刑部大牢要先到西单牌楼,再沿着箔子胡同去刑部,路程比去镇抚司远得多;而且途中还要走西长安街或是宣武门里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大道,百姓众多,万一此人在途中醒来,为求脱身而杀伤路人,你来承担吗?”
商蓉想想觉得也是,自己一路听到那么多东西,掌握了充足的把柄,少抓一个犯人也并没有太大影响,而且去锦衣卫后街的路的确要比去三法司安全得多,万一非要去刑部,路上出了事,自己的确承担不起;更何况去了镇抚司,转回头就能去旗手卫,还能省下不少时间。于是她同意了朱后山的要求。
二人绑了九弦,给季桓之那原本是穷,现在是又穷又破的小租屋锁好门,接着先去镇抚司衙门将九弦丢进诏狱,随后便转回大时雍坊,去了旗手卫的衙门。
二人刚进门,就遇见了今日执班的阮千户。
阮千户迎上来笑着躬身行礼道:“唷,这不是北镇抚司十三太保之一的朱千户吗,怎么,来我们这儿串门来了?”
朱后山也不提调查的事,舒了口说:“是啊,昨天刚回京师,这些日子可把我给累坏了!”
“朱千户说笑了。去朝鲜立功,还陪同沈大人当了使团护卫,这等好事我们求也求不来呐。听别人在私底下说,您因为累积的功勋,不出三年就能升镇抚使呢!”
朱后山摆出官场上常有的既得意又谦虚的笑,说道:“镇抚使?哪儿那么容易,怎么也先得等上面人退下来才行吧——诶,话说阮兄弟当千户几年啦?”
“已经六年了。”
“喔,那你也快了呀。”
阮千户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美了,连说:“不敢不敢。”又说:“那便借朱千户吉言。”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进了里头,商蓉则跟在朱后山的身后,多听少说。
“来来,喝茶。”阮千户请朱后山坐下,并叫人奉茶上来。
朱后山正要从校尉手中接过茶杯,却又停住,似有所想,道:“这么冷的天,喝茶寡肠子,还是来点酒吧。”
阮千户忙道:“说的是、说的是。”接着吩咐校尉:“将茶撤了,烫两壶烧酒拿上来。”
就在等酒的当儿,朱后山开始感慨天气冷,还提到自己帮二弟找人,差点被冻成风干肉。
阮千户应和道:“可不是嘛,这天儿一年比一年冷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些年听说南方都开始没进腊月就下雪了,庄稼苗儿还不得冻死了?收成反正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样下去,粮仓里的存项都得慢慢用出去了。”
“是啊,”朱后山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诶,既然天气这么冷,那你们旗手卫每年的冬衣还够派发的吗?”
“够,”阮千户道,“这,别的不说,我们旗手卫也和你们锦衣卫一样,从御马监领武备、从尚衣监领衣裳,没差的,只会多不会少。当然,合不合身就得自己拿回去改改了。”
“喔——那今年的够吗?”
“那肯定是足够的。”阮千户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有些拿不准,觉得怎么都得确认一下比较好。于是他又命人拿簿子过来给他看看。
稍后,烫好的烧酒和账簿一块儿送上来了。朱后山喝酒,阮千户看本子。
簿子一页页地这么翻着,阮千户的表情也由轻松变得愈发凝重了。
“怎么了?”朱后山见状问道。
阮千户说了声:“怪哉。”
“哪里怪了,冬衣数量不对吗?”
“倒不是衣服的事,衣服就算今年的少了,也有去年没用完的补上。”阮千户抬起头,那双眼睛仿佛正在探究着什么问题:“只是……兵器和甲胄少了几十套。”
“几十套?”
“是的,几十套。”说完这些,阮千户手中账簿滑落,整个人像是一滩泥一样陷在了椅子里。
朱后山问的是意思是“一共少了多少套”,而阮千户慨叹的是府库中丢了数量不少的武备,这罪过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