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让朱后山等人再次侦察倭军情报,其实千户郑闻韬、副千户豫修楷早就在忙这件事了,只不过仍然因为语言这道坎,至今没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收获。不过这一次就不同了,因为那位神机营游击将军沈惟敬的家丁山中源四郎是如假包换的倭人,他主子现在被监禁了,他也不得不听从提督大人的安排,为这些执行任务的锦衣卫充当顾问和翻译。
然而在进行顾问和翻译工作之前,山中源四郎先接受了一次质询,主持质询工作的是朱后山等人。他们将山中源四郎抓进一间帐子,拉紧帘门,四小旗手在外面,摆明告诉别人,锦衣卫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且问你,当初你主子派人送信,你送一份,另一份是何人送的,信的内容又是什么?”每当这种时候,扮黑脸的自然是熊广泰。
山中源四郎面对着审讯,依然坚持他主人沈惟敬的说法,另一封信是递交给兵部尚书石星的报告,然而他却对为什么这样的信需要在入夜之后再递送这一点无法认同,同样的,凤凰城接头、青台峪伏击更是没法解释。山中源四郎也明白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道理,干脆不再理会审问,沉默是金了。
由于没有准备蜂蜜和老山羊,舔脚底板的人性化刑罚无法使用,众人对倭奴有没有什么好感,熊广泰便动用了他过去最常使用的法子,按住山中源四郎,一个野马分鬃将他的右胳膊拉脱臼了,令他痛得哇哇大叫。
“现在你说不说?”
山中源四郎相当有原则,道:“我说我说。”
他的原则就是,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时候绝对不承受。
在锦衣卫的逼问下,山中源四郎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日本太阁丰臣秀吉派兵侵朝,除了有夺占新土地、解决战功分配问题的目的外,还藏着自己的私心。丰臣秀吉长子次子均夭折,而他本人又十分自私,将好不容易夺取的天下交给外甥一类的亲戚其实很不甘心,而他听说朝鲜王向明成祖进贡时曾经接受回礼,其中有一件宝物可以使人子孙满堂、兴旺家族。秀吉在去年给朝鲜王寄送的国书中曾隐晦地提到了索要此件宝物的隐晦要求,但被朝鲜王以宗主国赠礼不可转交外人的理由严辞拒绝了。因而秀吉派兵侵朝时,还让许多忍者随行,就是想找到这件东西。
“又是这种玄乎的东西——”李密问:“那他们找到了没有?”
山中源四郎答道:“小西殿追赶朝鲜王,攻占平壤后,终于在王宫中找到此物。不知怎么,我家主人似乎未卜先知一般了解到了此事,便与小西殿谈判,最终借大明天兵威势迫使他达成妥协,即小西殿交出宝物,同时底线是后撤到开城一带,至于开城及以南,则赠予日本。”
“好大的胆子。”朱后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堂堂大明属国朝鲜的疆土,竟被一市井之徒置于谈判桌上肆意践踏。情绪甫定之余,他问山中源四郎:“那照此说来,那样东西目前应当在你主人手中了?”
山中源四郎答:“与小西殿会面后,我家主人便带着那东西回来了。”
朱后山微微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那样东西叫什么?”
源四郎说出两个字:“鳌心。”
朱后山右拳一捶左手掌心,不禁叫一声:“明白了。”
此举不免令熊广泰和李密疑惑:“大哥明白什么了?”
未等朱后山解释,之前一直在旁默默看他们审讯的季桓之却忽地发出了声音:“从一开始,沈惟敬就是为了这样东西来的。”
朱后山回头瞥了季桓之一眼,心道:短短一霎那,你小子竟然又想到点上了?
季桓之从座位上站起来,靠到几人跟前,给出了自己推理出来的解释。
首先,沈惟敬出生于日本、长于市井,长年辗转大明、朝鲜、日本、琉球等地,甚至与日本一些大名有过来往,对岛国当地一定很有了解。秀吉儿子夭折,又上了年纪,急切地需要再生一个继承人出来的心理,必定广为人知。同时,沈惟敬借着在日本的人脉,了解到秀吉将要侵朝,从那时起他便盯上了秀吉也觊觎的一枚鳌心,并在大明首战惨败,兵部招募懂日语的使臣时,有目的地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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