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渡鸦号载着一帮由倭寇、佛郎机海贼、朝鲜假倭以及大明武官组成的成分复杂的团伙以佛郎机商人的旗号平安抵达闲山岛军港。登岸之后,指挥同知史世用立即要求面见朝鲜水军主将。
朝鲜水军将领李莞见对方是天朝锦衣卫,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些明国人引进营寨,至于其他船员自然接纳安置不表。
到了大帐外,史世用却屏退了充当翻译及二次翻译的果心居士及朝鲜假倭,甚至还让朱后山、孔定邦等人在外等候,只是带了和他一系的试百户郑士元进去。
步入大帐,二人总算见到了朝鲜全罗左道水师节度使李舜臣。却见此人年逾五十,须发灰白,浓眉虎眼,俨然大将风范。他站起来迎接天朝武官,又将魁梧的体型展现在二人面前。
史世用见李舜臣气度不凡,暗暗叫惊。回礼后问:“有纸笔吗?”史世用弃用翻译,进来后便寻找笔墨纸砚。
正好李舜臣的书案上放着文房四宝,史世用也不客气,走过去便抽了张空白的纸写将起来:
我等奉命赴日本侦察,遭倭寇劫持,寇复遭倭军追击,方至闲山岛。
看到这段话,李莞心中对于明明是佛郎机商船,为什么却有那么多倭人的疑惑总算得到了解释。
李舜臣看完,也写字道:上官可有指示?
史世用回复:倭寇藏有祸心,而寇之黑船及枪炮于我军大有利,当除倭夺舰。
李舜臣点点头,写了个“然”字作为最后的回应。
而后,史世用领着郑士元若无其事地走出大帐,而后将朱后山、孔定邦、铁万安、熊广泰、邓秉忠五人一起叫到另一处朝鲜人腾出来的帐中,交代任务。
朱后山闻听史同知已经与李舜臣谋划好,打算除掉海贼,不免觉得有违道义,忍不住问:“虽说是一群倭寇,但他们至少将我们安全送达此处。史同知您竟然计划除去他们,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过河拆桥?”史世用冷笑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谁在船上说的?怎么朱千户现在反倒同情起这群倭寇了?”
朱后山解释道:“当时不同于现在。果心居士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他们与倭酋丰臣秀吉本是敌对关系。敌国人愿意为我们效力,这种事是求之不得的呀。如果将他们除去,此事传扬出去,那么哪地再有战事,还有谁会愿意向我大明投诚?”
然而史世用告诉朱后山,他错了。“倭寇并不是向我大明投诚,而是向我大明的属国朝鲜投诚。不投宗主却投附庸,此种风气绝不可助长。其次,倭寇本是海上盗贼,穷凶极恶,勾结各国歹徒行不法之举。我堂堂大明,居然要借这等恶徒的助力,传扬出去,才真是引人耻笑。”
朱后山只能叹口气,回一声:“属下明白了。”
当夜,在那些海贼睡得深沉的时候,朝鲜水军在主将和天朝武官的授意下,突下杀手,将他们屠戮殆尽。少数惊醒过来的倭寇也手足无措,来不及反抗,被悉数杀死。朝鲜人与倭人有着血海深仇,其实早在海贼投诚之际,就已经有士卒因为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倭人而心怀杀意了,现在动手杀死敌国人,他们在心理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而那些海贼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历尽艰险,从戒备森严的名护屋军港杀出重围,最终要却死在投靠的“盟友”手里,真是造化弄人。
次日清晨,海风吹拂过沙滩,天空盘旋着一群食腐的鸟类。它们之所以没有落下去,是因为地上的人正在清点它们的“美餐”。
各种死状的海贼被排在海滩,有部分头颅被斩去,正由几个朝鲜水军提着脑袋拼接确认。
“真倭一百七十二具,佛郎机海贼五十四具,疑似朝鲜假倭十具。”郑士元拿着簿子在尸体间穿行,把统计的结果告诉了随同在此检查的史世用。
“佛郎机海贼和假倭留给朝鲜水军,其余真倭一并割下首级用海水浸泡腌制,包裹好后运回去给兵部记功。”史世用吩咐道。
“属下明白。”郑士元说完便合上簿子去找李莞商量分配战利品的事情。
这会儿史世用注意到,朱后山正一脸焦虑,将每具尸体的长相都仔细瞧一遍,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于是他问:“朱千户,你忙什么呢?”
朱后山听见上官叫自己,忙走过来颔首行礼道:“回禀史同知,属下正在检查倭寇尸体,发现其中并无果心居士和海贼头目中村清兵卫二人尸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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