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天晚上,待果心居士回来后,朱后山问他。
果心居士自把他们救出来,每天除了供应早中两顿饭(那年头日本人不兴吃晚饭)外,就只有日落之后才会来到藏身处说一说今明两天需要注意的事情。也不知他外出期间究竟是在忙些什么。
果心居士听了朱后山的问题,道:“老夫清楚你们在这里待得不习惯,但现在属于非常时期,明国人不宜露面,除非——”
“除非什么?”朱后山忙问。
果心居士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除非你们假扮海贼。”
“让我们扮倭寇?”连日以来都是静静独处,不怎么说话的季桓之忽然受了刺激一般叫出了声,像是对这个主意极其不满。首先他是浙江人,其次又是戚家军的后人,对于要假扮父辈的敌人的行为,自然是无法接受。
果心居士也觉得自己的建议欠妥当,忙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或者你们扮作被明国驱离的逃难武士也可以,毕竟你们个个身材高大魁梧,用这种身份做伪装,在合适不过了。”
朱后山闻言,考虑稍许后道:“居士言之有理,我们本来就是武官的身份,扮作逃难武士的确合适。只是作为武士,我们的武器却还被扣押在那佛郎机人的船只上,不光是武器,当初下船的时候,我们还将腰牌也藏在底舱。暂时没有家伙可以,但用以证明身份的腰牌和重要的文牒不能遗失。”
熊广泰此时也插嘴道:“对啊,而且船上还有我们的同僚,如果把他们也弄出来,未必不是我们的助力。”
对此,果心居士表示:“要拿回那些东西还需要时日,老夫的材料尚未准备齐全。”
几人不解:“材料?”
果心居士莞尔而笑,并未解释。言毕,他留下一些日常用品便再次离开了藏身处。
因为在此地滞留了多日,加上果心居士总是神神秘秘的,至今也不表明他主子帮助明国战俘的意图,疑虑逐渐地充斥了这帮过去就成天和各种阴谋诡计打交道的锦衣卫的内心。
“这老头到底在盘算什么?这里不让去,那里不让走的,让我们成天待在这个破地方,究竟有什么企图?”熊广泰对果心居士的态度,同样由最初的感谢渐渐变成了现在的怀疑。“而且李伯伯也不知怎么样了。”李赫伦是三弟李密的父亲,年龄又偏大,他自然要称呼为李伯伯。
辽东军士胡必烈说道:“人挪活树挪死。倭人诡诈奸狡,我担心的是俺们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没必要在这个地方等到死,鬼知道那老头每天在外面到底是在干啥。俺们还是找机会逃出去,找条船赶紧回辽东。”
熊广泰对朱后山道:“我觉得胡兄弟讲的有道理,大哥你怎么看?”
朱后山正在考虑间,之前还反对了果心居士让他们假扮倭寇的馊主意的季桓之却又说:“我们不懂此地人的语言,就算逃出去了,万一遇到倭军武士盘问、或者需要别人帮忙,又如何与当地人交流?”
胡必烈道:“写字不就得了。看你读过几年书的样子,还不如俺一个粗人脑筋活络。”
季桓之总觉得不妥,又提出另一个问题:“我们扮作逃难武士,武器又从哪里来?”
胡必烈又给出了对应的策略:“武器可以抢本地老百姓的嘛。”
“好,”朱后山盘桓再三,最终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要理那个奇怪的老头了,咱们自己行动。”
计划已定,他们三名锦衣卫外加两名辽东军便趁着夜色溜出藏身地,流窜到了城下町的其他区域。
胡必烈的两个对策,与倭人交流,的确可以用写字的办法来解决;但没有武器就抢本地人的,恐怕不太现实。因为丰臣秀吉在四年前的时候,就下达了一道命令,全国实行“刀狩令”【*】,日本老百姓手里的武器,现在都在京都东山大佛殿呢,重铸成钉子了。
也就是说,武器这玩意,他们还是只有两个途径可以获得,一是杀回黑船,抢回自己的兵刃,二就是抢在此驻扎的倭军的。甭管哪种办法,危险系数都相当高。
【*】刀狩令:最早由柴田胜家在越前实行,主要是没收农民手上的武器,其目的是完全做到兵农分离的目的,但实际上是为了防止一揆的发生,加强对庶民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