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齐招了。”
几天后的早晨,宿醉酒醒的朱后山刚进北镇抚司衙门,就听熊广泰说了这么一句话。
“招什么了?”
“就是那两枚宝珠的下落啊。”
朱后山揉揉睛明穴,让脑部经脉贯通,而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熊广泰告诉他,周立齐或许是猜到了他们要让他替师弟杜鑫挡罪。周立齐本在群芳院里玩乐,突然就被抓了。正所谓人在青楼做,锅从天上来。他一觉得倒霉,二觉得凭什么。所以想通之后又积极配合调查,主动向熊广泰供述,说出了他盗取的两枚宝珠的下落。
朱后山问熊广泰:“他怎么说?”
熊广泰告诉大哥:“他说两枚宝珠被他以四万两银子的低价卖给了一对关外的商人。”
朱后山心想:杜鑫的四十万两说法也的确太夸张了,即便黑市里价格标到了四十万两,真卖起来远远卖不了这么高;而四万两白银足够一般人在京师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了,这数字应当大差不离。接着他又道:“虽说是和商人做了买卖,但那两枚珠子毕竟是赃物,有理由追回来。那周立齐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商人?”
熊广泰答道:“他说是一从口音和相貌来判断,应当是女真的商人。”
“女真的商人?”朱后山知道,女真人必须得到贸易敕书才能和大明进行贸易,但从熊广泰转述的话来推断,这一对女真商人应当是没有敕书,所以扮成汉人模样入关经商的。作出这一判断后他继续问:“是哪一部的女真?”
熊广泰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什么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什么乌拉、哈达、辉发、叶赫,在关内人看来,或许都是一回事吧。“总之他说是见那两个商人傻乎乎的,就跟他们吹那两枚珠子是集日月之精华的稀世珍宝,什么玲珑心可知前世未来、鳌心能壮家族血脉,总之怎么玄乎怎么说。结果把那两个家伙唬得一愣一愣的,两人合计一番,一咬牙一勒裤腰带,竟真地豪掷四万两白银,将两枚珠子买走了。”
朱后山道:“那两样东西虽然不是真的稀世之宝,但也价值不菲。失窃的两家主人必定也在急切地想找到这两枚珠子。既然案子落在咱们肩上,无论是出于职责还是道义,我们都有必要追查一下。”
熊广泰表示认可道:“大哥说的是,我这就吩咐人去关外跑一趟。”
通常来说,抓人的不办案,办案的不抓人。身为锦衣卫百户,自个儿去走访调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此前驿馆案纯粹是牵连太过重大,所以这几个千户百户什么的才会亲自上阵。现在熊广泰心理上仍然认为宝珠失窃案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要不是东西太值钱,本来都应该直接丢给低级的官府差人,比如捕头捕快什么的去做的,他甚至都不是很乐意去管。跑腿?那更是没门!手底下那么些干得多挣得少的小旗、校尉、力士,让他们干就行了。
然而朱后山却说:“我们也去。”
熊广泰也是和李密待久了,沾染上了他的习气,冲朱后山翻了个白眼道:“大哥,我们又不是捕快,干活让手下干,咱们坐在镇抚司里喝茶等消息就够了。”说完,他往后一仰,两脚搭在桌上,脑袋靠着墙,让屁股下的椅子两条腿悬空,同时嘬着吕宋烟,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他见朱后山一脸严肃地站着,还举起烟袋示意:“大哥,你也来一口?”
朱后山冷冷盯着他,直看得他发毛,而后猛然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叱道:“锦衣卫百户熊广泰听令!”
一阵混乱的响动后,熊广泰扶起椅子爬起来,将烟袋撂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垂首肃立,同时用谦恭的语气问:“属下在,千户大人有何吩咐?”
朱后山的回答言简意赅:“随本千户出关。”
熊广泰拱手道:“属下遵命!”
见二弟如此,朱后山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具体日子就在这几天,准备好后就动身。这一趟比较远,你趁着还有空,先好好和你那相好的道个别。嗯?”
熊广泰闻听此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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