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看一边说:“暴雪坊,据传是在五代残唐年间由厌战的流人建立,一开始只是收钱办事的赏金组织,从不介入政治纷争。但不知为何,从元代起,他们就有涉足政事的迹象,尤其是谋害元明宗、扶持元文宗即位的燕铁木儿,更是有被暴雪坊刺杀的嫌疑。而本朝太祖开国后,深感民间秘坊有很大危害,所以曾经几度秘密清剿,等到了永乐年间,暴雪坊也逐渐消失在了记载中。不过到了嘉靖年,这一恐怖组织忽然又重新出现,并且策划了多起刺杀案件,其中两次的矛头甚至直指世宗皇帝。”
李密不禁思考:暴雪坊,刺杀世宗皇帝;现在又刺杀山西总兵官。而得手之后为什么区区一个南镇抚司的力士都能追上他,而那力士追进凤鸣阁之后又恰好撞上东厂的人?我审讯姓季的那小子之前,他正被厂役拷打,却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兴许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东厂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刺客消失踪迹的地方——凤鸣阁,难不成他们其实和暴雪坊在暗中是串通好的?那他们只是抓一个力士有什么用,牵扯南镇抚司的其他人?具体要牵扯谁,总得有个目标吧?
李密想了很多还是没有头绪,又记得季桓之曾说夜半三更追进凤鸣阁,那般深夜却有一男一女活动。那对男女自然指的是申用懋和王嫽了。申用懋乃是前内阁首辅申时行的儿子,不容易接触,而那花魁王嫽就不同了。
想到这儿,李密几乎用半命令的口吻对熊广泰说:“二哥,等天明随我去凤鸣阁查案。”
“等天明?”熊广泰犯了懒,还打了个哈欠,找借口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倒时间,每次夜班我都是睡觉的,今晚被你吵醒,呵——我待会儿可得好好睡一觉。”
“二哥!”李密面有愠色,道:“此事干系重大,甚至关乎你我安危,你也不放在心上吗?”
“你找大哥不行吗,大哥是白天班。”
“大哥人在顺义还没回来,你忘了?”
“哈,那就等大哥回来再说吧,我困了。”
说完这话,熊广泰又打了个哈欠,呼出一口熏人的烟草气味。
这口烟味到刺激李密想出了点子,他摆出笑脸道:“二哥,你若是帮我这件事,我就买二两一等的吕宋烟送你怎么样?”
“呣——”熊广泰顿时来了精神,他这人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泡脚,尤其是在那个抽烟还不怎么普及的年代,他的爱好算是抢在潮流的前面了。“这可是你说的哟,到时候不许耍赖!”
堂堂虬须大汉,拿指头戳着别人鼻尖,心里想着那一丁点好处,强忍着窃喜装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倒显出几分可爱来。
李密笑道:“我言出必行,什么时候耍过赖了?”
等到天明,李密禁不住熊广泰的胡搅蛮缠,先给他买了一两吕宋烟,也就是说好的一半。而熊广泰也是实诚人,拿了好处就跟他穿着便服去了凤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