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州在玄师阁胡闹了一整天,等到次日,盟下戍卫堂就紧急把剩下的校官和将官嘉奖文件,正式公布了出来。所有跟随西北军收复乌孙敦地区的校官,就地擢升两级,将官们则统一擢升一级。公告一出,整个西北军上上下下,无不高呼赵部长万岁。
当然由于发公告的时候,赵部长还在家里和媳妇儿们睡大觉,所以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清晨时分九点多,和全世界人民作息疯狂做对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多了几百条用词极其肉麻的效忠短信,他才知道云逐北大晚上就把事情给办完了。
赵九州难得掀开被子后身上好歹还穿着条内裤,坐在床沿上,一条条翻着那些肉麻到恶心的话,看一条保存一条,全都当作以后这群狗屎胆敢反水他就拿出来反恶心他们的证据。不过由于他并不能认全这么多人,事实上很多人的名字,和他们的样子根本联系不起来,连最起码的印象都没有。只有极个别勉强能算自己人的,赵九州才稍微多用心留意了一下。
而这一留心,他就看出了不少不对劲的地方。
“韩明明提了少将?这货有跟去西北吗?”
赵九州很是疑惑地回忆着,彷佛他确实在乌驼城见过韩明明一次,但那天他跑去西北,似乎是给八大家族的代理人们拉皮条的吧?
算了,不管了,估计是韩克用那个老小子,暗地里又使了什么劲儿……
韩克用他自己都从中将升到上将了,完完全全是特么蹭了作战部的功劳吧?
更尼玛神奇的还有魏以待。仅仅只是作为他赵部长的直接高级联络人,隔着几千公里打了几通电话而已,居然也特么升了中将……
显然这群货,心里一边抵触他赵九州拉拢自己的势力,一边又疯狂接着这次机会,给自己手底下捞功劳,一群王八蛋,真是半点捞好处的机会都不放过啊。
赵九州一边看着,不由得庆幸昨天自己搞了那套操作。
盟堂的便宜,你不占,别人也要抢着占。
所以这时候还要想着展现个人作风风格,那特么不是纯傻逼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该捞不捞,绝逼沙凋。
“嗯……”赵九州点着头,扭头看看床上的三个大美妞,安安和柳一飞都一夜升中尉了,只有狐狸精三姐姐是个傻凋,说什么也不入伍,非要当平头老百姓,唉,何必呢……
老三这个家伙,真是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
对比起来还是老二厉害,日常表现看着就跟傻逼似的,但实际上呢?
该占的便宜,从来都不会少占半点。
赵九州甚至怀疑她怀上的时间,都比其他两个要稍微早上那么一两天……
细算一下,这个月黏着他做运动最多的,好像就是老二了。
不愧是柳家的血脉……
“这特么可不行,老子持家要公平啊!”赵九州滴滴咕咕着,又继续往下翻了翻。
剩下的,差不多就都是西北军的军中嫡系了。
云舒晋升中将,萧忘川和姚静志晋上将,毕方和王谷晋中将,其他零零散散还有云家的几个直系,虽然好像也没在西北军那边露脸,但也被加入了这个人员庞大的名单。
远在马拉戈壁峡谷以东的金沙帮帮主云忠君晋上将,金刀门白玉总舵总舵主云锦中晋中将,云破晓那个压根儿就只去乌驼城露了下脸的货,居然也搭便车升了一级,这就中将了。
赵九州掰着指头一算,感觉自己这一趟,简直特么是给云逐北打了工。
“狗日的,还是你特么会玩儿……”他轻声叹着。身后的安安,有点迷湖地爬起来,贴到他身边,细声问道:“要起床吗?”
“你再睡会儿。”赵九州把她摁了回去。
三个大肚婆,现在各个让他感觉心惊胆颤的,半点差池都不敢出……
看样子,是不是该找个保姆了?
心里想着,忽然脑子里就飘过小白的面孔。
嗯……
找世界冠军当保姆……
咋想的?
不过相比起保姆,当下还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办。昨天在作战部的一阵胡闹,只是找回一点好处而已,但显然还没触及到问题的灵魂。
八大家族也好,盟下长老院也好,现在明显还在做某些愚蠢的打算。
这些他们不该有的念头,赵九州打算立刻让他们冷静下去。
就像他昨天跟云逐北说的那样,朕不抢,那是朕给你们留面子。但你们要真的蹬鼻子上脸,觉得你们能拿得住我,那就不能怪我,按规矩把脸撕破咯!
什么叫规矩?规矩,就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策略!
那么请问,现在谁才是白银盟的统治阶级?
赵九州嘴角一扬,拿起电话,给罗北空打了过去。
“小罗,徐泰来的葬礼,什么时候办?”
“后天。”罗北空的作息,终于也昼夜颠倒了,很清醒地回答道。
赵九州立马吩咐道:“你现在去给我订个酒店……啊不,直接把社稷城万豪居给我包下来,包一个星期。”
手机那头,罗北空顿时就惊住了,“老大,前盟主搞葬礼,您搞趴体,这不合适吧?再说您都要开学了……”
“废你妈的什么话?”赵九州没好气地眉头一皱,“去给我找个婚礼策划,要最好的。”
罗北空又惊喜道,“您要纳四夫人了?谁家的女儿这么有福气啊?”
“闭嘴。”赵九州道,“老子要连办三天的婚礼,跟我家的三个。”
“哦……”罗北空想了想,“这是不是重婚罪……”
赵九州把脸一拉,“你不想干了?”
“属下马上就去办!谁敢有半个不字,我拧断他的脖子!”
罗大尉忙把电话一挂,在全城都在睡觉的当口,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赵九州打完电话,转过头来,就发现安安她们仨都醒了,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他。
赵九州摆摆手,很理智道:“想都别想,万一把孩子捅下来,特么的就要住院抢救了。”
……
“赵九州要办婚礼?三个一起?”婚礼的消息,很快就被放了出去。玄师阁里正在过问后天徐泰来和陈向东葬礼细节的马尔西,不由得满脸惊讶,“他几个意思?”
“他在抗议。”盟主办公室里,负责主办这场葬礼的青龙堂堂主聂志远也在,收到风声的他,倒是没那么意外,澹澹说道,“他觉得我们是在压制他,他就故意演给我们看。”
马尔西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好办了……”
一边是盟堂代盟主和白银军高级将领的葬礼,一边是赵九州那明显不合规的婚礼,葬礼要连续办两天,婚礼却要连办三日,万一时间上再有冲突,嘉宾们到底是去给死人送行,还是给去新人送祝福呢?而如果要是不去参加赵九州的婚礼,那是否就会被看作不给赵九州面子?
赵九州这一招,根本是在诛心了。
摆明了,是在逼着白银盟的大人物们站队——
到底是站在盟堂的权威这边,还是站在赵九州的实力这边?到底是要遵循盟堂明面上的规则,还是要听从他赵九州真正从实力出发的规矩?
马尔西有点头疼。可是,他没有办法。
不光是他,不到半个小时,白银盟的百大家族,就各家各户全都做好了准备。
“时间上万一有冲突的话,那就先派一大部分人去婚礼现场预热,先把赵九州哄住,咱们不得不去葬礼露面的,抓紧在葬礼结束就去婚礼现场。”
“葬礼从简吧,社稷城和西北州死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排号到明年了,咱们这个葬礼,争取两小时内搞定,也别分开两天了,先问问赵九州那边的具体时间。”
“罗助理说不知道,他们也还在策划婚礼细节。反正就是明天第一场跟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后天第二场跟柳相龙的孙女,大后天第三场跟刘岩岩。”
“他把万豪居包下来了?”
社稷城孙家大宅里,孙维被孙驾尧喊过去,亲自负责赵九州的婚礼现场布置,全球市值高达六千多亿黄金币的孙家万豪居连锁酒店的掌舵人,直接变成了马仔。
等到中午过后,紫金城里,徐骁起床后,稍微思考了半分钟,直接就让管家安排上了前往社稷城的火车,“咱们都去,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去。”
他澹澹地嘱咐徐震和徐安兄弟俩。
徐安不由问道:“父亲,至于您亲自大老远地过去吗?他连请柬都没给我们发……”
“再想想。”徐骁看着徐安,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觉得,需要请柬吗?你以为,这真是赵九州的婚礼吗?”
徐安眨了眨眼:“不然呢?”
徐骁没回答他,而是看向徐震。
徐震却轻轻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徐骁这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不是婚礼,是他赵九州的登基仪式。”
……
全球公历2022年8月19日,社稷城时间晚上12点整,社稷城万豪居的旗舰店外,车水马龙,贵宾如云。几乎整个白银盟内各行各业数得上号的人物,无须赵九州邀请,全都不约而同,很自觉地前来报到。相比较之下,倒是一些自我感觉不够格的,内心颇为犹豫。
而在同一时间,位于玄师阁西侧的白银盟英烈纪念堂广场上,徐泰来和陈向东的葬礼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各环节全都被简化到不能再简化的程度,仓促得连原先准备的十分之一的隆重都不到。要不是现场有马尔西和五大堂的堂主坐镇,加上一大群长老院的核心护法长老,怕是任谁都看不出,这竟会是白银盟盟堂筹备了足足半个月的代盟主葬礼。
“敬礼!”一声雄壮的喊声,在十二点钟声敲响后,在纪念堂广场上响起。纪念堂广场上,代表白银盟传统的十二声礼炮,随即接连轰隆作响,射向夜空。
肩上已经佩戴少将军衔的李太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两具棺椁。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马可,却不见了踪影,想来应该是已经去了万豪居。
刚刚加入体制的王神机,也同样没有在这里现身。
礼炮响过,马尔西开始上台致辞,说一些并不完全虚头巴脑的话。
先是追认徐泰来的正式盟主身份,又是夸奖他工作几十年兢兢业业,为白银盟做出的巨大贡献,他的死也是为了白银盟统一九州而死。现在安西州回来了,徐盟主泉下有知,也能含笑瞑目。白银盟的同志们,必会继承徐盟主的遗志,如何如何,巴拉巴拉……
底下的人安静地听着,大难不死升了中将的王天鹏,面沉如水。
看着不远处的天空上,欢快的焰火接连升起,他的心里,完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赵九州结果还是没来。
而那婚礼烟花所释放出的信号,就更加令人感到无比的不安。
葬礼现场,只有在盟堂任职的巨老们露了脸。而没有具体职务的八大家族的话事人,一个都没出现。徐骁、聂成风,还有花家家主花绣虎,全都没来……
王天鹏似乎感受到一些莫名的压力,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人群的最前排,花千树和云逐北,全都拉着脸。
聂志远好像神游物外,目光空洞。
孙满弓则是满眼的失落,彷佛是在看着一个时代,从自己眼前眼睁睁过去,可往后,又似乎跟他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奋斗一生,好不容易坐到白银盟的前几把交椅上,似乎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他的人生,和孙家的荣誉、白银盟的盛衰,彷佛没有根本的联系。
在他的位置上,换一个人,白银盟也好,孙家也好,似乎也能照样这样运行下去。
他一辈子,只是踩着孙家和盟堂的资源,为了自己往上爬。
可爬到现在,也依然没能完成那最后几步的登顶。
老大,永远只能有一个。
权力,永远只能掌握在唯一的那个人手里。
可惜,到头来,并不是他……
远处的烟花,就像当头落下的棒喝,终于在他即将退休的年龄,将他从权力的幻想中叫醒。
原来……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这一刻,不止孙满弓一个人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
当然不甘心。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跟天斗吗?
斗得过吗?
“呼……”孙满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人这辈子吧,原来一直是被命运的手推着在走。
罢了,顺其自然,走都哪儿算哪儿吧。
总比徐泰来,到头来连个全尸都不剩的要好。
棺材里装的,只是他的衣冠……
人群的边上,徐泰来的妻儿,还有陈振东的家人们,全都红着眼,在轻声抽泣。
他们也不敢对赵九州的婚礼说些什么,只能装作完全没有听见。
马尔西简短地至此完毕,随即又是两家家属,上去答谢。
话也不多,寥寥几句,一个人三五分钟就说完。最后两具棺椁被工作人员封存进了纪念堂的空位中,客人们拿着花上前,向死者的牌位,最后一次鞠躬行礼。
王天鹏木然地跟在李太虎身后,看着每个人只是对着那照片一弯腰,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五大堂的大老们,在献完花后,又和英烈家属们吊唁几句,就匆匆登上马车,出了纪念堂,径直就往万豪居赶。纪念堂里的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马尔西一个。
连韩克用,也带着韩明明,火速赶往赵九州的婚礼现场。
跟他们爷儿俩一起走的,还有东海州东海帮的潘天元和潘安达叔侄二人。
只有留到最后的马尔西,才是真的无欲则刚了。
“节哀。”马尔西沉声安慰着不肯离去的徐泰来的老妻,和他那两个早已长大的孩子。
徐泰来的小儿子转头看了看天边放了至少半个小时,这时逐渐停歇的焰火,居然对马尔西说了句,“马盟主,我们也该过去了……”
马尔西闻言讶然,可是随即,又轻轻展开了笑颜。
“是,还是得向前看。”
几分钟后,房门一关,白银盟的英烈纪念堂终归寂静。
徐泰来和陈向东那两个崭新的牌位,静静地立在大堂内数不清的牌位之间,没有任何特殊,只是两个勉强还不会在漫长的历史中,被人轻易遗忘的名字。
……
“我靠,老子有一天,也要这么牛逼……”
万豪居的婚礼现场,满场大员,高朋满座。马可看着四周数不清的将军和护法,还有白银盟这些年来身价暴涨的各行业大老们,眼热得简直要冒出火来。
徐骁坐在那边,聂成风坐在这边,还有匆忙赶到的云逐北、孙满弓……
至于什么李太虎、丁修仙、王神机这些曾经在他看来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在这个场合,甚至连座都派不上。在白银盟的核心权力面前,这些江湖草莽,真的就只是莽夫。可同样是“莽夫”的赵九州,却又能让徐骁和云逐北他们,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做人就该做到这份上,才特么能管自己叫人呐!
“哇~~!”人群忽然间一片哗然。
马可身边,一个三层下巴的胖子,对着台上吹了声口哨。
舞台上,安安凤冠霞帔、一身喜庆火红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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