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明帝等人就离庙下山。谢淳带领着王府亲卫随后,一路十分顺利,加上玉梓县原本离庆都不远,因此两个时辰便已赶到。城门上头早就吩咐好,又有一队王府中人赶来迎接,汉安王简装在队伍里头,见到明帝略行了礼,忙车马护卫前后簇拥着往王府赶去。
庆都一地历来富足,繁华程度仅次于京畿府,各地商贾客豪常年来往不绝,每年在此举办的易珠会更是难得盛事。所谓易珠会,乃是各地商人将绫罗绸缎、珍奇珠宝等运至庆都,然后公开交易叫价,或者再签下来年的后续预约。此时已是七月末,距易珠会不过数十日,因此庆都城中愈加热闹,光是各地提前赶来的商贾小贩,便已经吆喝的满街高声震天。
乐楹公主由双痕陪着同坐一辆大车,车帘偶尔随着晃动掠开,云琅与马夫并头坐在外面车板上,意态甚是漫不经心。乐楹公主捶了捶门板,云琅却只回头看了一眼,于是脚上跺的直响,马夫闻声掀开车帘道:“小姐,有什么事?”
“没事,要你多管!”乐楹公主喝了一声,吓得马夫赶紧放下车帘,犹自还是不解气,顺手将手中的荷包扔出去,“坐在前面门神似的,又不说话……”
“公主,汉安王府到了。”云琅抄手接住荷包,复又撂了回去。
乐楹公主刚要说话,云琅却已大步流星走远,不由怔在当场,双痕忙劝道:“云少爷自小待人冷淡,公主别放在心上,咱们还是赶紧下车去罢。”
“我才懒得理他!”乐楹公主一甩手,自己跳下车。
“敏珊,别磨磨蹭蹭的。”明帝招了招手,急忙赶进内殿,将栖霞寺之事与汉安王略叙,眉头紧锁不展。
汉安王却不甚着急,迎着明帝上坐道:“皇上莫急,臣想请皇上见一个人。”
“什么人?先不着急,找到郡主她们……”明帝正在不耐烦,却听珠帘后一阵轻微响动,慕毓芫浅笑盈盈翩然步出来,不由又惊又喜,“宓儿,你怎会在这里?是谁把你救回来的?朕一定要重赏他。”
汉安王上前笑道:“皇上,救慕公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此次多亏慕公子机智应变,才能从歹人手中逃出,臣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呢。”又转头吩咐侍女,“去把郡主叫来,赶紧参拜皇上。”
慕毓芫把昨夜之事说明,又道:“若没有昭陵郡主熟悉地形,只怕路上也不能平安回来,要论其功劳来,也是一人一半才对。”
明帝方才放下心来,松开手道:“不论如何,只要你没事就好。”
汉安王道:“皇上刚到庆都就出事,本王难辞其咎,昨夜安顿好之后,已派出人去查探,相信不刻就有消息回来。”
明帝心中有诸多疑惑,面上却是平静,只淡淡笑道:“汉安王不必自责,就算在京城里,也难保没有一点子事故。只要能将事情查清楚,再妥当处理便好。”
汉安王忙道:“是,谢皇上宽仁。”
正在说话,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进来,眉目清秀淡静,虽不如慕毓芫那般明亮惊心,却有一种出尘的书卷气质。那女子落落大方裣衽一福,声音清丽如水,“臣女谢宜华,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起来罢。”明帝略微颔首,又对慕毓芫一笑,“亏得朕忧心如焚,正派人四处寻你们,想不到竟回来了。”
慕毓芫朝下看过去,微笑道:“郡主机智,非寻常女子可及。”
谢宜华脸上微微一红,略垂低头。
明帝笑着点点头,又道:“虽然你们已经回来,只是也有些鲁莽,那些山野粗人懂得什么,万一……”
王伏顺忙道:“皇上,已经平安了。”
明帝道:“嗯,你去跟云琅他们说一声,好让大家都心。”
汉安王笑道:“慕公子和小女能平安归来,实乃可喜可贺之事,底下接风宴已经备好,请皇上过去痛饮几杯。”
“那好,美酒美食岂能辜负?”明帝笑着站起身来,汉安王垂头相让,众人跟着皇帝出门,熙熙攘攘簇拥而去。
筵席设在汉安王府后花园,虽比不得御花园规模宏大,倒也是精致可赏,九曲十八回的连廊过后,豁然出现一汪人造碧湖,湖上的八角宝亭极宽且四面环水,只有一条黄竹小桥通向亭心。湖面上是新绿一碧的连天荷叶,金光下一池碧波粼粼,菡萏柔摆着宛若仙子翩翩起舞,荷叶深处泊着一叶小舟,几名女伶正手握玉笛吹奏,笛声裹着水气向上幽幽散发。
众人依次坐下围了一桌,当中早已备好琳琅满目菜肴点心,刚开启的陈年佳酿透着谷米香气散开,清乐美景,宛若诗画一般让人未饮先醉。明帝顺着清风吸了口气,朗声笑道:“庆都乃鱼米之乡,风景人物都是美不胜收,真是好个所在!”
“皇上取笑了。”汉安王欠了欠身,又道:“今日原本是接风宴,只是孔希诏是个急性子,已耐不住赶过来,正在后面等着皇上召见。”
明帝聆听水面乐声,头也不回道:“唔,那就叫他来喝点酒。”
汉安王朝旁边点点头,谢淳忙领命下去,不多时就见上来一个青色官袍之人,走到明帝面前叩头,“微臣定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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