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目睹帝皇飞天,而自己又失控后,维塔就对生活产生了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毕竟,成为眷顾者后不到一个月,他就离开了都市生活,离开了大量人类的聚居区。在茂密的森林以及广袤的旷野中几乎片刻不停的穿行,不知不觉间,神明对他投来的视线似乎越来越热切,而他也不知不觉间切断了原本这些正常的社会关系。
直到自己失控成为怪物的那一瞬,这种疏离感便一下子凝成了实质。从那时开始,维塔便觉得世间除了那个杀掉自己的约定外,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外在表现就是维塔不想去关心周围的环境
而自己的当下仿佛是在舞台上正上演的一段平平淡淡的表演,让维塔只是去远远的观赏;跟着那眼睛长花,还被插了跟脐带,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演员去笑去哭。可毕竟是“表演”,无论多惟妙惟肖,自己也无法产生太多的代入感。
但说来很神奇,仅仅是肩膀与帝都中汹涌的人群接连擦过,听着他们的咳嗽声;仅仅是看到了这些人没有藏在面罩下,被这邪雾咬的通红的无数眼睛;这种萦绕在维塔心中的朦胧隔阂感忽然破开了,消失的无垠无踪。
而后,帝都在维塔的心中一瞬间变得嘈杂,头顶架在空中的无数铜轨上,列车的奔驰从不间断;雾中看不清面孔的行人除了咳嗽,同样在低低的发出属于他们的嘈杂;灰白的浓雾后,一些它终究无法掩住的颜色和灯光终于被维塔注意到了:大多是古铜色,混杂着金属色的高大建筑墙壁,建筑物的顶深入头顶的雾中,墙角正排出深黑的污水;有暗黄的广告牌灯光在上方一闪一闪,戴着小帽的报童为了在雾中也能让别人看清自己,大多在这些灯牌下穿行,忍着刺吼的雾气,拼命叫卖……
“咣,咣,咣。”是报童跑过的声音,维塔也听清了他们鼓点一样的脚步声,不是像在水泥地,倒像是在钢架之上。
维塔低头,发觉脚下并不是寻常的地面,而是钢铁的格栅。有长条状的缝隙在这些格栅上,建筑物排出的黑色污水顺着这些格栅缝隙拍到下方。
并激起了钢铁格栅下弥漫着的雾。
咦?等等?地板下怎么还会有雾?不应该是下水道吗?维塔眨了眨眼睛,低头,想去看个明白。
视线穿过乌鸦面具的镜片,透过自己踩着的这些钢铁格栅,维塔竟然在其下的雾气中,居然看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藏在浓雾中的高楼大厦的屋顶。
屋顶?什么意思?
一直拉着维塔肩膀的狮子用力,把他拉的离开:“第一次来帝都?”
“是的,为什么地板下面还有建筑物?”
列车的汽笛声又一次穿过浓雾,投到维塔的耳朵里。而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好像汹涌了好几倍,他们踩着的钢铁格栅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
“很简单,”狮子好不容易没和维塔走散:“因为帝都像是一个像蛋糕般层层叠叠的城市,有钱的住在上面,没钱的住在下面。上面的人少,下面的人多。就是这样而已。”
维塔想起他刚刚看见的,由建筑物中排出的深色污水,就这样毫不处理的通过充当这层地面的钢铁格栅,直直排放到城市的下层去了?
而这么想来,刚刚自己才摆脱的皇宫,应该就是帝都的最高处了吧?
“没错,”狮子点头:“皇宫以及大臣们住的皇城就是最高的地方。也是最近的天气糟,否则,你能随时看见皇城里排出的污水,简直会形成一道挂在天上的瀑布。也是我们还处在比较上层的位置。而在下层,不随时备着雨伞的话,说不定下一秒,头发就被什么莫名其妙滴下来的液体给腐蚀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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