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小小的矮几跪坐着,雪隐太郎和雪隐次郎同时举杯喝干了一盅清酒,很有些感慨地同时叹了口气,各自拿起了放在自己身边的一叠报告文书。
朝着雪隐太郎晃了晃手中那足有半寸厚的报告,雪隐次郎低声说道:“哥哥,这一次的驱逐支那村民、实行集中居住的作战计划,还是没能达到预定的作战目的啊!”
“的确是这样!原本的作战目的,是要彻底消灭那些反日武装力量,同时也要叫那些同情、支持反日武装的支那人受到惩罚!可是……即使是在不断袭扰、焚毁房屋、农具和粮食的情况下,还是有一些反日武装人员帮助那些支那村民重新修建房屋,甚至帮他们完成了春耕的工作。在宫南县境内,曾经一度销声匿迹的反日武装人员再次出现,连续袭击了好几处疏于防御的据点。从这一点上来说……次郎,今后治安战计划的实施,恐怕会遇到极大的阻力呢!”
“可是这一切都不能叫保定的那些官僚们知道,否则的话,原本就对治安战计划抱有怀疑的官僚们,会借此大做文章的!即使是冈村阁下,恐怕都无法承受那些官僚们的指责?”
“所以在战后汇报的时候,应该怎么说,心里都明白吧?”
“实在是无奈之下才这么做啊……哥哥,一定要立刻返回宫南县驻地吗?虽然我们的驻扎地紧紧相邻,但是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却是极少的!哪怕在清乐县停留一天也好吧?”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是宫南县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如果不能尽快率领从保定派来的增援部队,返回宫南县驻地,恐怕会导致原本就有些空虚的防御,不堪重负啊!一旦被反日武装分子抓住了这样的机会进行反扑,保定方面……”
“说起保定方面的事情,那些从保定前来的援军,似乎并不愿意被派驻到保定以外的地区?”
“不仅仅是清乐、宫南两县,在整个支那华北地区,反日武装几乎到处都有!即使是保定那样的大城市,也经常出现反日武装分子活动的踪迹。如果没有足够多的驻军维持治安,恐怕会出大乱子的!相比之下,在保定驻扎,肯定要安全得多,条件也要优越一些啊!更何况……前方战事,也需要大批量的兵力!支那正规军在与皇军的长期作战中,也渐渐学会了一些作战方法。虽然在皇军雷霆一般的攻势之前,还是那么不堪一击,可是……作战也不是像以往那么容易了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兵员派驻的重心,也就一定会向前方战线倾斜。冈村阁下制订的治安战计划,恐怕会在兵力与物资调配上,遭遇到不小的阻力?”
“保定的那些官僚们可不管这些!仅仅在何家大集作战后的几个月时间之内,宫南县守备部队战损的皇军士兵,已经达到了十分之三。可是请求增兵的报告,却没有一份得到同意!”
“清乐县的情况也一样很糟糕啊!那些反日武装分子,在各处村落大量埋设地雷,前往执行任务的皇军士兵,因此战损的数字,也几乎达到了清乐县驻军总人数的五分之一,而且出现了大量的伤兵!请求保定方面派出工兵的报告,也是迟迟得不到回复……”
“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之下,想要完成冈村阁下制订的治安战计划,恐怕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次郎,何家大集作战之后,残存的那些反日武装分子全部退进了清乐县境内的山林中。不过是短短的几天之后,这残存的反日武装分子便发动了针对返回保定的皇军士
兵的袭击。有着这样坚强的作战意志,完全不计较所要承受的损失……次郎,这样的对手,恐怕真的不容易对付,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仔细应对才好呢!”
“的确是这样!宫南县反日武装力量死灰复燃,恐怕也跟这些逃入山林中的家伙脱不了干系!哥哥,还请千万小心!”
“次郎也是一样啊……”
几乎是在雪隐太郎与雪隐次郎两兄弟对坐小酌的同时,在茶碗寨内的屋子里,莫天留与杨超两人也坐在了桌子两头,一人手里抓着一块粗粮干粮就着白水大嚼,一边伸着手指头在一张地图上比画着,时不时地交谈几句,再由杨超用铅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端着一大盆热腾腾的鸡汤,沙邦粹也没跟屋里两人打一声招呼,横着身板顶开了虚掩着的房门。人没进屋,那闷雷般的嗓门已经响了起来:“别喝那白水了!天留哥,杨指导员,赶紧来喝点鸡汤!喷香!”
抬头看了看沙邦粹捧在手里的一大盆鸡汤,莫天留与杨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沙邦粹叫道:“有鸡汤送这儿来干吗?给伤员送去!”
轻轻将那一大盆鸡汤搁在了桌子上,沙邦粹一边把烫得生痛的手指头捏在了耳朵上,一边连声朝着莫天留与杨超应道:“这鸡汤人人有份!伤员那儿的病号饭早就送过去了,一人一大碗细粮鸡汤面条,每个人碗里都还卧着个鸡蛋哪!其他人也都喝上了,就你们俩这一盆鸡汤,是最后送过来的。老费说了,不叫伤员和大家伙先吃上,怕是你们俩都不会碰这鸡汤,还真叫他说准了!”
低头看了看那一大盆泛着黄澄澄油花的鸡汤,杨超不禁哑然失笑:“这不过年、不过节,又没打什么大胜仗,怎么老费同志开这么好的伙食呀?这鸡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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