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满仓,你也说这事情是听你家老人说的,那年月估摸着还没火药枪吧?你们秦凤路刀客在外面闯荡,也都是胯下一匹马、手中两把刀,仗着一身功夫闯名头吃饭!真有那要命的场面,一个打二三十号人的事儿估摸着也能有个几回。可现在不同往日,你一身功夫再好,人家都没等你把你那秦凤路孟家刀客的字号报全乎了,枪子儿估摸着都能飞到你鼻尖子上。”
栗子群同样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眼下比较起来,鬼子才是人多势众,手里的家伙什也比咱们好!如果要硬拼,咱们手里这点家当都不够打半拉月,大家伙儿就又得抡着大刀片撞鬼子的机枪了!”
沙邦粹狠狠地咬了咬牙,有些焦躁地低声叫嚷起来:“藏不住、拼不得、钻不过,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就叫鬼子给逼死在山里?真要是这样,那还不如拉齐了人马去打清乐县城,死也死个响动出来!”
莫天留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着,咂巴着有些枯干的嘴唇,若有所思地低声嘀咕起来:“这鬼子弄出来的网格……咱们照着一个地方撞,那肯定是撞不过去。可咱们要是四处一块儿撞呢?”
孟满仓有些纳闷地抬起了头,看着莫天留讶然叫道:“天留,你啥意思?四处一块儿撞?咱们拢共就这么些人马,攒在一块儿都怕撞不开鬼子的封锁网。要是再把人马分散开来,悄悄溜出鬼子的网眼倒是不
难,可鬼子给咱们出的这难题还是没解决——咱们上哪儿跟乡亲们联络去?”
“我说的不是真撞!我的意思是叫乡亲们帮着咱们撞!”
“那就更不成了!乡亲们……”
栗子群抬手止住了孟满仓那带着几分惶急的话语,目光烁烁地盯住了凑拢到桌子旁的莫天留:“天留,你的意思……是不是让乡亲们配合咱们打一场麻雀战?”
莫天留飞快地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低声笑道:“咱们以往跟鬼子打麻雀战,那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四面八方一起动手,叫鬼子抓了脑袋、丢了屁股。可这回……鬼子不是逼着乡亲们见了咱们就敲锣、还得去村子附近的炮楼报信吗?那咱们就顺了鬼子的心思来,就叫乡亲们见了咱们八路军就敲锣、报信!”
孟满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顿时赞同地笑道:“这法子不错!就叫乡亲们到了晚上就敲锣、报信,咱们配合着乡亲们,一晚上折腾鬼子好几回,我就不信小鬼子能熬得住!”
莫天留嘿嘿怪笑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咱们陪着鬼子熬,那不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照我说呀……咱们压根儿就不陪着鬼子熬!不光是这样,我觉着明儿一大早,咱们就得叫犁头村的万二爷去县城里找鬼子当官的喊冤去!”
“找鬼子头儿喊冤?啥意思?”
“鬼子不是要跟乡亲们套交情吗,还要闹腾个什么……什么亲善乐土的路数?既然是这样,那乡亲们照着鬼子的说法、帮着鬼子撑起了维持会的场面,见了八路还给鬼子报信,鬼子不得给点好处让旁人瞧着?就因为给鬼子办差,乡亲们叫八路军武工队给收拾了,那鬼子还不给乡亲们做主伸冤?”
“哦……我大概算是听明白了!这就是把鬼子架起来扔火上面烤是吧?”
“对呀!鬼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大当家的,我估摸着鬼子现在还不敢跟乡亲们扯破脸,还得装出一副人模狗样的和气架势。既然是这样……咱们要不要把犁头村附近几处村寨的乡亲们都叫上,明儿一块去清乐县城喊冤?就说粮食叫抢光了,鬼子要是不发粮食,那就得饿死人?”
栗子群略作思忖,缓缓点了点头:“这法子应该可以!不过咱们还是要派出一些精干的同志混进清乐县城,一定要保证乡亲们的安全,防止鬼子狗急跳墙!”
“那明儿我和棒槌也去,清乐县城里边的街巷我都烂熟,真要是打起来了,鬼子拿我和棒槌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真要是逼急了,咱们还能去百味鲜躲躲呢!另外……大当家的,我听说有几个村子里因为天气太冷,有不少乡亲冻病了?”
“是啊!咱们正想法子从涂家村里征调草药,看看能不能尽快治好这些乡亲……”
“费那个事儿干吗?这活儿包我身上了,包治包好!”
“你?天留,你又琢磨出啥主意了?你上哪儿寻那好些草药和大夫去?”
“草药和大夫我都没有,可清乐县城里有鬼子的大夫和洋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