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耳朵叫榴弹爆炸的巨响震得根本听不清旁的动静,但莫天留还是听到了沙邦粹那霹雳般的大吼:“知道啊……”
吼叫声起处,一直躲在鬼子防御工事左近屋后的沙邦粹大步冲了出来,双手几乎同时朝着日军防御的方向一挥,两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手榴弹,已经像是夜晚归巢的老鸦般,猛地朝着日军冲来的方向落了下去。
敏捷地就地几个翻滚,莫天留抓着刚刚刹住了脚步的沙邦粹的裤腿站起了身子,摇摇晃晃地朝沙邦粹叫道:“棒槌,拽着我跑啊……我叫鬼子的炮弹震得站不稳了……”
一把抓住了莫天留的腰带,捎带着再将另一名踉跄着摔到了自己身边的武工队员抓着腰带一提一抛夹在腋下,沙邦粹撒腿就跑,口中却是大声叫道:“拽着你跑个啥?还不如我提着你跑呢……”
叫沙邦粹提在手中,头晕眼花的莫天留倒也还没忘了扔在屋后的那些土坛子,顿时挓挲着手脚大叫起来:“你个傻棒槌!你这是朝着哪儿跑……那些土坛子还没点呢……”
不管不顾地撒腿狂奔着,沙邦粹大声应道:“有万一响照应着呢,错不了……”
话音才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炸响,疾奔如战马的沙邦粹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脚步。而其他那些狂奔着撤退的武工队员却是全都给震得狠狠摔在了地上,一边手脚并用地爬
起了身子,一边朝着沙邦粹破口大骂起来:“棒槌,你这是要疯啊?!你堆了多少土炸药在那屋子后边?连房子都叫震塌了……”
扭头扫了一眼被震塌的屋子,再看了看腾空而起的大股浓烟,沙邦粹一边拔腿狂奔,一边扯着嗓门儿应道:“我怕那些土炸药不够劲头,我又给搁了两个鬼子的手榴弹在里面,可算是下了血本了,就盼着能挡住鬼子一时半会儿……”
边说边跑,身上少说添了快三百斤分量的沙邦粹倒是连大气都不喘,片刻之间便冲出了油坊村的村口。而在油坊村村口外两座早已经搭建起来的机枪巢后,两挺歪把子机枪一左一右地将枪口对准了油坊村中唯一的一条大路,显然是摆好了阻击日军的架势。
挣扎着让沙邦粹将自己放到了地上,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些的莫天留一边爬起了身子,一边朝着趴在机枪巢后把着机枪的苟大却叫道:“大却哥,大当家的不是叫咱们赶紧撤嘛,怎么还在这儿布置了机枪啊?”
抬眼看了看站在地上直打晃的莫天留,苟大却朝着身边歪了歪嘴:“咱们不能叫鬼子追上,可又不能让鬼子停下,那就只能这么打一阵、退一阵地慢慢磨鬼子!你们别耽搁,赶紧躲开大路,从我们两个机枪掩体旁边绕着跑!”
顺从地避开了大路,莫天留一边绕过了苟大却把守的机枪巢,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看没有丝毫异样痕迹的大路:“大路上叫正光哥埋地雷、炸弹了?”
“不光是大路上,咱们这俩机枪巢前面十步远近的地方也埋了地雷!赶紧走,鬼子追过来了……”
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油坊村村口的大路,莫天留赫然瞧见几十名日军士兵冲破了浓厚的硝烟,端着步枪号叫着朝两座机枪巢扑了过来。而在那几十名日军士兵的身后,一些皇协军士兵也参差不齐地奔跑着,一边朝天放着枪装弹,一边扯着嗓门叫嚷着:“冲啊……当家的说了,抓住一个八路赏大洋十块,打死一个也有五块啊……”
“可不敢偷奸耍滑啊……后头有日本人的督战队啊……退后一步是个死,追丢了八路军也是个死,弟兄们豁出去了啊……”
眯起了眼睛,把控着机枪的苟大却再次朝着机枪巢旁站着的莫天留一挥手,示意莫天留先走,这才将机枪枪托不紧不松地抵在了肩头,稳稳地扣动了扳机。瞬时之间,一连串能让老兵听了都双腿发软的长点射,酣畅淋漓地响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把控着另一挺歪把子机枪的八路军战士也打出了一连串干脆利落的短点射,顿时将冲在最面前的日军士兵打倒了好几个,这才大笑着吼叫起来:“苟大却,今天正好有枪、有弹、有鬼子,咱俩比比这吃饭的手艺呀?”
再次用一个长点射压得疯狂冲击的日军士兵不得不卧倒躲避,苟大却也是亮开了嗓门儿嚷嚷起来:“这还用得着比?看好了,我这个长点射,要打那左边第三个偷摸着摆弄掷弹筒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