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起来也感到非常吃力,稍不留神还会被石头的缝隙崴了脚脖子,所以得亦步亦趋步步为营地移动。这一通折腾下来,张幺爷浑身早就汗津津地难受死了。他呼呼直喘地说:“你不是刚才比我的劲头大多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打起退堂鼓来了?走,进去看看再说。我边走边看了,这洞里面肯定有名堂,脚下的石头都有被人经常踩过的痕迹。”
张子恒说:“我也注意了。可是你晓得是些啥样子的人才在这日角弯弯里头进进出出的?老实巴交的平头老百姓会到这种地方来吗?说不定我们进到土匪窝里也说不清楚呢。”
张幺爷不屑地说:“都解放这么多年了,哪儿还有啥土匪?就是有土匪,也早被解放军收拾光了。”
突然,张子恒一拍脑袋,灵光乍现般地说道:“嘿,幺爷,说起土匪窝,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就进到了土匪藏宝的地方来了?原先我们小的时候不是随时都在念一段顺口溜吗?‘金牛银牛山里来,金棺材,银棺材,土匪来了抬进来’,会不会传说中的金棺材银棺材就在这洞里边啊?”
张幺爷笑道:“你小子还真能想。这八辈子的传说,哪儿还有什么根据?金棺材,银棺材,都有金棺材银棺材睡了,谁还愿意当土匪?啥人才当土匪?都是日子混不下去的人才当土匪。”
张子恒笑笑,说:“我也是瞎想一下,比你说的天门开了恐怕要靠谱得多吧?”
张幺爷听张子恒又在取笑他,骂道:“你就八辈子都记得幺爷闹的这个笑话吧!看我出去咋收拾你!”
张子恒又说:“幺爷,你还别那么武断,
有时候传说不一定就没有根据。就像七婶家的那个地洞,原先你们老一辈的就说张韦博在地底下埋有黄金,咋样,不是真有黄金吗?”
张幺爷说:“那不是传说,那是事实。原来以为这败类跟着蒋介石溜到台湾去的时候,大箱子小箱子的把金银财宝都带完了,没想到,这败类还给咱张家的后辈子孙留了那么大一堆硬通货。也算这败类没有忘本,呵呵……”
张子恒说:“幺爷,我说你是老天真你还说不是。你真以为这是张韦博好心好意留下来给我们张家的后辈人享用的?你自作多情了吧你?这是这个败类没来得及带走的浮财,才不是留给我们的呢。”
张幺爷不服气地说:“你小子想事情看起来比老子还想得明白啊!”
张子恒说:“不是我想得明白,是我的年龄比你小,还没老糊涂。”
听张子恒在讥讽自己,张幺爷的眼睛又瞪圆了,说:“你小子再跟老子东说南山西说海的,看老子一火把你狗日的撂过来,你信不信?”
“幺爷,我这是跟你开玩笑缓和气氛呢!你看这黑咕隆咚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不说点笑话咋过啊?”张子恒赔了笑脸说。
“你缓和气氛也不能拿你幺爷开涮啊?蒸笼没有个上下格了吗?球莫名堂!”
“幺爷,其实好多时候我觉得你还是挺巴适的一个人,就是有时候喜欢倚老卖老的,烦得很!”
“子恒,你再莫老莫少的,看老子真的翻脸了哈。”张幺爷又朝张子恒立起眉毛。
张子恒还是嬉皮笑脸的,不过他却换了个话题说:“幺爷,我突然想明白一个事情。”
“啥事情?”
“你刚才说的土匪不对。”
“咋不对了?”
“你说只有日子混不下去的人才当土匪,你这说法不对。”
“咋不对了?”
“混不下日子的人顶多只能当个喽啰,当个替死鬼。我说的土匪是真正的土匪,就像张韦博那样的人。他才是真资格的土匪。他的金银财宝哪儿来的?还不是发国难财明抢暗夺的?他才是土匪。”
张幺爷对张子恒有点刮目相看了,说:“子恒,听你狗日的这么一说,难道我们张家还出土匪了?”
“不光是出土匪了,还出了个土匪头子了。”
张幺爷呵呵笑道:“子恒,我日你先人,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咱张家列祖列宗的脸面一下子都抹黑了。你狗日的还是不是我们张家的人?”
张子恒说:“我只是实事求是。你可不要动不动就拿张家的列祖列宗来压我,我可承受不起。”
张幺爷说:“不过你说的话也有道理。这狗日的张韦博还真不是个东西,不光是叛徒、反革命、卖国贼,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土匪头子。要是以后修族谱,这杂种的名字还真不能上族谱。”
“幺爷,还族谱?族谱不是被造反派一把火烧了吗?四旧!你把细点,当心我把你弄进学习班‘吊鸭儿凫水’。”
“我怕个锤子!让你吊你也下不了手。”张幺爷呵呵笑道。
突然,张子恒说:“幺爷,前面好像有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