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情,慌忙揭开盖布看,襁褓里的小孩子却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嘟着小嘴,显出一副可爱的憨态。
幺婆婆暗自松了一口气。
黄嬢这时说:“幸好我们家还有一条母狗刚下了崽儿,狗娃心眼好,把母狗绑了挤奶给这孩子吃。这孩子算是捡了一条命。现在这年月,大人活着都艰难,何况还是这么弱的一条命。唉!”
黄嬢的话重新勾起了幺婆婆心里的忧虑:白晓杨走了,她又该用啥办法把这孩子养活呢?
这时,破败的憬悟寺外边响起了一声声野狗诡异的叫声,低一声长一声,高一声浅一声,就像相互之间在发泄着心里的怨气。
五婶惶惶不安地朝幺婆婆说:“幺婆婆,今天晚上这野狗咋叫得这么凶?听着心里瘆得慌。”
幺婆婆现在担心的倒不是野狗的事情,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襁褓里的孩子。此时的这个襁褓就像一块石头似的,捧在幺婆婆手里沉甸甸的,压得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也真是犟了点,你要是再迟一会儿跟你幺爷赌气,你们母女不是就见着面了?也怪你幺爷,平时对她就像对先人一样地迁就,咋就在这节骨眼上伤她的心呢?唉!天意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得清楚,鬼使神差的。”幺婆婆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
黄嬢这时却已经和狗娃跨出了门槛。
突然,一条人影箭一般地射进了大殿。大家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谁,那人一个急停,大声喊:“赶紧关门!赶紧关门!”
大家被来人惊诧诧的吼声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却是刚刚出去的张子坤!
张子坤的脏脸几近扭曲,他呼地又冲出去,把黄嬢和狗娃使劲拽了进来。
幺婆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子坤,你又撞什么邪了,惊风扯火的?”
张子坤没有理会幺婆婆,急着要关门,但是大殿的门框上早就没有了大门的踪迹。张子坤顿时就抓瞎了。
而外边野狗的叫声变得越加的凄厉悲惨了,并且好像正从四面朝憬悟寺合围过来。
张子坤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大殿的门口转悠,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遭了!遭了!这回子被装桶子了!这回被装桶子了!一个都别想跑掉了!”
大家对张子坤的话不以为意。对于疯子说的话,正常思维的人都会不以为意的,以为张子坤的疯病又犯了。
倒是被张子坤一把拽进来的黄嬢和狗娃有点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张子坤,一头雾水。
突然,几条黑影呼呼地从山门外蹿了进来。
是三四条野狗的身影!
这三四条野狗堵在了大殿的门口,猩红的舌头长长地伸出来耷拉在外边,眼睛绿莹莹地散发着寒光,死死地盯着大殿里的人。
幺婆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说:“怎么野狗蹿进寺庙里来了?不会是连菩萨也不保佑我们了吧?”
张子坤接口说道:“比野狗还吓人的东西还在后头呢!”
话音还没有落尽,又有几条野狗的影子呼呼呼地射了进来,一起堵在了大殿的门外。这些野狗完全没有了白天那种见了人就要躲的谨小慎微的胆怯之态,各个显得凶狠阴森,似乎突然在什么地方得到了某种足够的底气,和大殿里的人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大殿里的人开始躁动起来,有人从火堆里取出燃了一半的柴火棍冲到了大殿的门口。柴火棍一端的火舌在冷冷的空气中刺刺地燃烧抽搐,火苗投射在野狗阴森的瞳孔里,使野狗的眼珠子隐隐约约透露出血色的红光。
野狗对火有着天生的畏惧心理,它们一起朝后面退后了几步。后面的几只野狗焦躁地来回踱步,喉咙里发出低沉凶残的呜咽之声。
趁着这工夫,张子坤却一猫腰,从人堆里钻过去,在大殿后面的一道侧门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