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主角

    采蘩还是没能劝说水远奶奶搬出来。老人家脾气倔，死守着家里，不愿意去到城里，说是不花必要的钱，也舍不得埋在这里的儿子儿媳。

    采蘩见不得老人家抹眼泪，只好顺了老人家的心意。

    第二天中午，采蘩和苏涔扬吃过午饭离开，水远送他们到山下路边上车。

    “采蘩姐姐，奶奶不想去县里就算了，我放假勤回来陪她就好了。你也别担心，她现在身体还行，一定能等到我毕业的。”

    采蘩心思复杂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一笑，“奶奶一定长命百岁，她还要看着你考大学，成家立业呢。”

    水远不住地点头，挥手送走了采蘩和苏涔扬，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转身上山。

    采蘩的车走的很慢，从车镜里看到水远上山的娇小身影，心情没来由地一沉。苏涔扬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他不是她，不了解她们之间那种深厚又特别的感情，但是也能感同身受。他和水远没有接触很长时间，但是，小姑娘的善良和性格，还有要强和无奈都能体会得到。

    “和我说说水远的事吧。”

    采蘩听到身边的人开口，紧了紧方向盘，缓缓道来。

    “我是高考结束后来这边旅游认识水远的。那时候，她还很小。我们听说这边彝乡有节日活动，就坐了城乡巴士过来凑热闹。就在我们经过的那个小镇下了车，活动就在小镇进行。那天人很多，我和同学走散了，一个人挤着人群往外面走。天很热，又累又渴的，小远和奶奶坐在路边的阴凉处，摆着那种很大的黄梨在卖。我看周围都没有卖水的小摊，就过去买梨。但是没有水果刀，小远她们也没有，那时候，这里的人都不用水果刀的。小远就用她削铅笔的小刀，在水龙头那里冲洗地很仔细很干净，小手还拿不稳那么大个的黄梨，削给我吃。”

    “我其实当时心里还有些嫌弃的，可是看她那么认真仔细的神情，我就一点都不嫌弃了。奶奶摘下自己的围裙，铺在路边让我坐着休息。我一边坐着等小远削梨一边和她们聊天，看到一老一小顶着烈日摆小摊，就很不明白。问小远爸爸妈妈是不是出去打工了。只是一句很简单的问话，却没想到，小远捧着梨子在一边默默地掉眼泪。奶奶的眼眶也红红的，只是还笑着跟我说没事，低声吼小远‘哭什么哭，多大了还哭’一类的话。”

    “我意识到我可能说错话了，和她们道歉。奶奶断断续续和我说了缘由。小远的爸爸妈妈在她才两岁的时候外出务工，进了一个小煤窑，那个煤窑是违规的私人煤窑，很危险。夫妻两在那里干了好几个月，眼看着要过年了，小远的妈妈还检查出来已经怀孕了，大家都高高兴兴地等着拿工资回家过年呢。结果，就出事了。阿姨去给矿下的工人送饭，和丈夫说了会儿话，大家都没出来呢，顶上支架不稳，整个矿都塌了。小远爸妈在内的一共十三个人都被埋在了矿下，等到救援队伍把所有人挖出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经葬身矿难，连带着那还没成型的胎儿。”

    “这一下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身体就不好的爷爷第二年也撒手人寰。煤老板被抓了起来，破产之后也没有多少赔偿金，三条人命，三万块钱，等安葬好逝者，钱也所剩无几。奶奶一个人，只得带着小远相依为命，靠着政府的低保和邻里乡亲的接济度日。”

    苏涔扬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前后经过，也知道了采蘩为什么会一直关心着这一家的生活了，“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资助小远了？”

    采蘩笑了笑，“我那时候哪有钱。回去后，我和我爸说明了情况和我的想法，他当即就答应资助小远和奶奶的生活，我们通过当地政府给小远寄钱和生活用品，直到后来我自己挣了钱，才全部由我自己负责。小远初一的时候，我才开始每年暑假过来亲自看一看家里的情况。”

    两人沉默着，车子进了城才缓和了心情。

    苏涔扬紧握着采蘩的手，想给她力量，“要相信，小远有她更好的未来和生活，你是她生命中的阳光，对于她来说，你再微小的帮助都是莫大的鼓励。所以，她会越来越好，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采蘩深呼一口气，点头，说：“我知道。谢谢你涔扬。”

    苏涔扬接到经纪人电话，只得匆匆赶飞机回上海，虽然很舍不得采蘩，但是他们都相信，现在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和相守。

    采蘩一个人驾车回了西塘。又投入到改剧本的工作中，和室友聊聊天，只是仍旧还不能告诉她们自己已经脱单，而且对象是她们的男神。

    俊彦最近变得很沉稳，每天帮着白斯年忙店里，回家后和采蘩一起下下棋，或者写写字。

    采蘩偷偷潜入白斯年的书房，跟白斯年耳语。

    “爸，最近，俊彦怎么了？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

    “他呀，受打击了。”

    “他能受到打击？”

    白斯年将手中的着色笔交给采蘩，“你来。”走到柜子旁取颜料，然后说：“前两天，你外公把他叫过去了。在杭州玩了两天，和杭生两人去参加了个什么围棋比赛，输得一塌糊涂，回来就这样了。”

    “难怪每天都在研究棋谱。”采蘩偷笑，“不过，他以前输比赛也没这样过啊？”

    白斯年笑得诡异，“根据杭生的转述，对手是个小姑娘，才十六七岁，下完棋后，那小姑娘和他说‘这样的水平也来参加比赛。’”

    “以前激他，他都无所谓，怕是还有别的原因。洛杭生转述的话估计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只是，他上了大学，学的专业是医学，肯定又累又忙的，只怕是没时间下棋了。”

    “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白斯年研墨，换小号毫笔给采蘩，“这里颜色填浅一点。”

    “爸，你这幅画有我掺水分在里面，恐怕是要在家里落灰了。”

    白斯年笑了笑，“你呀！这幅画是给俊彦的，大学礼物！”

    “爸，你真好！”采蘩笑得开心，他们姐弟升学，白斯年都会亲手画一幅应景的画送给他们，以表示自己的期盼。

    不到一个星期，俊彦恢复正常，每天跑到采蘩房间蹭电脑玩儿。

    “大魔王，你霸占我的电脑，请问我要怎么工作？”采蘩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趴在她床上玩电脑的弟弟。

    床上的臭小子头也没抬，继续自己的游戏，“你电脑配置好，玩游戏不卡。哎呀，你那工作要求又不高，用老爸的台式机就好了。”

    采蘩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摇了摇头，“哎——你先玩儿吧，我今晚先暂时休息。”

    俊彦终于抬起头来，游戏点了挂机。“姐，你这剧什么时候开拍啊？”

    “制片公司预计九月底。怎么了？”

    “那主演定了吗？”

    采蘩摇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又不是该我关心的。”

    俊彦蹭到采蘩身边，“姐，我就比较好奇嘛。你说，你的剧，男主让姐夫来演怎么样？”

    采蘩一愣，看着弟弟，“你干了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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