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既往的出色呢,像练习很久的样子……”轻轻鼓掌,从不远入口处传来。
声音柔润,可风霜的印迹却表明,这位谢家主持者不再年轻,连眼角鱼尾纹都不再掩盖。
“哪有……”秦梦琉谦逊微笑,向来者点头示意。“与谢家主相比,我还差得很远,不过是刚上路的雏鸟罢了。”
“你太谦虚了。”谢婉晗淡淡笑道,眼眸充满赞誉的华光。“优雅中透出凛凛威风,让我不知不觉都看得入迷了……”
初看去,她长得并不甚美,可那双盈盈眼眸,却灵巧得仿佛会说话一般,叫人不禁注目凝视。有些女人,与她长期交往后你会觉得厌倦,而有些女人,越久处就越会品味出不同的美丽,毫无疑问,谢婉晗属于后者。
“你曾有过内心混乱的经历吗?”韶华逝去的女性,缓缓走近,她同样选了把三石强弓,整束后站至齐线,抬手拉弦。
借着微微斜光,秦梦琉瞥见她衣襟里悬挂的佩玉,是少女昨日转交给谢婉晗的,来源出处自然是某个叫瞑目道人的老不修。在某思维活跃少女看来,他俩当初肯定有一腿,嗯,指不定郑乔还是第三者插足,玩给力的寝取戏码。
唔,这实在是超…超…超邪恶的,口牙!看来无论在任何世界,翅膀鸟人都是男人无法磨灭的罗曼啊……
弓振,弦惊,白羽没入箭靶,可惜却未中红心。
“你还年轻,一定有关系很好的师姊妹吧,或者是内心喜欢的人……”轻摇秀项,谢婉晗叹息倾述。“可曾想过,时光流逝,韶华不再,你一路走来,她们一路老去,美丽鲜花片片凋零……”
“这个……”
秦梦琉尴尬地挠挠面颊,不知该说什么好。“对不起,我不太明白前辈话中的意思……”
少女可不会傻乎乎认为,这是对方的无心之语,难道说自家真这么风华绝代,连师父的墙角都能被撬动?呃,那也真太悲剧了……
“射出的箭,会显现出心的姿态……”谢婉晗自言自语,再度搭箭射出,不过这回,依旧偏离靶心寸许。
苦笑着低头,美妇眼眸流落寂寞,无奈悲凉道:“当内心动摇时,我的箭也会偏移,是我不行,我的心太过狭隘。我仰慕的存在能有机会窥视大道,本应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而我内心却只感到烦躁……”
风,轻轻吹拂额头,篆刻下时间流淌,曾经青春相伴的过去,终究会随骨骸枯老而逝去。修士的爱情,始终被修为身份所束缚,这不是他们不想跨越界限,而是跨越后的痛苦,太刻骨铭心,锥心刺肺。
“正因为会混乱,才有要整理的意义不是吗?”打断声响起。
拉开大弓,秦梦琉微侧面颊,让手眼心三者合一,放弦射箭——弓颤,正中靶心!
“凡人都会烦躁,气恼,会被自身情感所偏执……”执弓而视,有诚实语句微微叙述,交响和风。“但我们是修士,就应该自御,自律,自制,为达到更高的境界才必须不断修行,不是吗?”
转身对望,紫眸里没有迟疑,亦没有动摇,而是明晰后的决断,充斥自信。凡俗因血勇,以气勇,而修士之勇,则因埋藏内心,是衡量厉害后的挑战,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骨髓心智。
手,将弓弦拉开,镀上飘渺焰火,若有若无。
“若是天生完璧,又何需苦心琢磨?”
箭,疾射而出,升腾熊熊烈焰,炸裂靶桩,将雪白幕墙舔舐焦黑。
低下头,秦梦琉才觉囊中箭矢已尽,耸肩轻笑:“若是只求射中靶心,那这只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是啊,只是游戏罢了……”谢婉晗沉吟不语,半响后,她才将一片玉笺,示意对方
灵力点缀,排排文字乍现虚空,恰是三家昨日议出的求援办法。
“有几拨修士?”
“至少三拨,我只拦住了一队,他们都是外姓……”
谢家女主轻巧说着,浑不在意死在她手底下的三五修士性命。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这帮家伙真是黔驴技穷了!”
看过文字内容,秦梦琉冰冷微笑。她原以为,几百年的修仙家族,应该多少有点关系底子,或许会像分水叶家那样,指不定找出个金丹真人帮忙斡旋,故此克制自己,慢慢等对方开牌。
谁料?三家居然虚弱到把主意打陆思雅姐姐身上,真叫做不知死活!实在可笑到了极点!
“从昨天入夜出发,那些练气修士整夜飞行的话,到今晨的话,也差不多了……”谢婉晗在旁补了句。
“嗯,看来我醒得正是时候,”少女轻声低笑,向操持一整夜的盟友致谢。
秦梦琉从不焦急,每推迟一天,都是对敌人心的折磨,同时亦是对她心意的历练。杀戮和血洗,那是复仇者最后品尝的美味,它需要以文火慢慢炖熬,夹杂被复仇对象的痛苦,绝望和恐惧……
如果说人类最大的幸福是等待和希望,那在未来几天里,秦梦琉要赐给玉霞三家的,则是等待后的绝望,仿佛爱琴海上曾经飘扬的黑帆,刮来寒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