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玩了命地准备的。
她和嘉辉边听边悄悄地聊两句。嘉辉没有负担,听得更为仔细。他不但对研究生各自研究领域的新成果新动态感兴趣,更对他们的实验方法和设计很关注。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轮到芳华准备了。按常规,她坐到电脑边给她之前的学员操作幻灯换页。
这个学员的幻灯就是用的ppt提供的模板,白色底板上角有些方块图案修饰。这种模板在电脑上看没什么问题,但在白色屏幕上看就不醒目了。
芳华暗想,果然是经验不足啊。
这个人很快讲完和答疑后下去了,轮到芳华上场了。
她将自己的ppt文件调出来打开,对下一位学员说声:“麻烦了。”这才微笑着拿起桌上的激光笔,走到投影屏幕前面,正面冲向各位专家站好。
今天的学员都是穿的白色工作服,应该是在医院和实验室都穿惯了的原因吧。芳华问过教育处的老师,开题并没有要求必须穿白大褂,所以她就穿着军装来了。
比起文职军人的肩章那暗淡的颜色,芳华还更喜欢自己目前挂着的红牌。虽然上面什么金星银星都没有,但是红得很耀眼、很有朝气。红牌学员本身就是青春活力的象征。
她身着军装,先立正冲着各位专家敬了个军礼。这和刚才学生们个个微微鞠躬的开场不同,一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芳华敬礼的时候就已经用眼神巡视了一下各位专家。在看到江澜也在座时,她虽然面带微笑,还是稍稍有点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她是眼科副主任,学科带头人,来这儿也不奇怪嘛。刚才一堆专家进来,江澜又一直没发言,自己才没看见她。
芳华对江澜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她收敛心神,朗朗说道:“各位专家,早上好。我叫林芳华,本院神经外科硕士研究生,我的导师是纪定国纪教授。我的研究方向是脑胶质瘤细胞的生物学行为和治疗方法。”
江澜自己科里的研究生还没开讲,刚才其他研究生的报告她都只听完了打分,并没发问。而她早在考评表上就看到了芳华的名字,自然对她格外关注。
看着芳华留着清爽俏丽的短发,一身庄重英气的军装,面带微笑侃侃而谈,眼神和语气中十分自信的样子,江澜深感欣慰。
这哪里还有一点那个蹲在江波病房门口不敢进去的小姑娘的影子啊?
这才是那个会说出“这场仗,我们一定要打赢”的话的年轻医生。她虽然失败了一次,但却没有被打倒。她又站起来了。
江澜心里默默说:小波,你可以放心了。
很快,芳华讲完了,进入提问时间。
两三位搞外科和病理的教授开始提问,他们围绕胶质瘤发病机理、病理研究、最新治疗进展等方面问了芳华几个问题。这些都难不倒芳华,她本来就很熟悉情况,还能调出事先准备好的幻灯协助解释,让几位教授听得连连点头。
很快五分钟都过去了,教育处的老师觉得差不多了,正要让芳华下来。江澜突然微微举手:“我还有个问题。”
教育处老师一愣,但还是礼貌地请她发问。
江澜问芳华为什么要选择tmz作为研究对象。
芳华没想到江澜提问,也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解释道,这个药的药物代谢动力学比较特别,能透过血脑屏障,对神经肿瘤有比较好的亲合性,和那些一般不能透过血脑屏障的化疗药相比,有着非常大的优势。
江澜又问:“这药国内还没有,国外也很难买到,价格也很贵。一般病人恐怕都用不起这药吧?你不觉得研究这种药,没有什么临床实用价值吗?”
芳华心里一愣: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您不应该啊?
但芳华还是说道:“这药明显有着很好的应用前景啊因为它有效啊”
芳华一狠心,也不管那么多了,调出自己文件中的几张图,指点着说道:“大家请看,这是我管过的一位胶质瘤患者的ct片子。这是手术前后的片子。这是术后一年复发的片子。这是服用tmz后的片子。很显然,服药后这名患者的病灶明显在缩小。可惜的是,我们的疗程不够,单凭这个例子,是不具备统计学意义的。即使是在国外,这方面报道的病例数还是比较少的,所以我认为还需要做更多的临床研究来掌握tmz这个药的治疗特性。”
芳华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至于药价的问题,等过些年专利期过了,国内药厂可以仿制的时候,价格应该能降下来了吧?而且,一个昂贵的但能救命的药,和十个百个便宜的但吃了没用的药,病人会选择哪个也是显而易见的吧?”
一气说完,芳华又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重了点,她担心地看向江澜。江澜却冲她微微点头,面上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有几分笑意。原来,当江澜看到芳华能拿出江波的片子讲述病情时,就知道芳华的坎是真的迈过去了。她由衷地为芳华高兴。
见真的无人发问了,教育处老师打手势让芳华可以下来了。
芳华还是敬了个礼后才退了下来,她在嘉辉身边坐下。嘉辉将刚接的水杯递给她,低声说:“不错。超水平发挥。”
芳华呷了口水,冲着嘉辉一笑:“嗯,我也这么觉得。”
放下负担的芳华,抱着轻松的心情听着剩下的人的报告了。虽然他们专业的东西自己未必都明白,但听听没坏处。
一直到十二点多钟,这开题报告会才结束。教育处的老师收了考评表,就招呼专家们去吃饭了。
芳华等人留下帮着整理会场。江澜特意走在最后,叫过芳华问她:“我听纪主任说,你要做tmz的实验,就是课题经费不够买药的钱。”
“嗯,这药又少又贵嘛。现在的药就只够我做细胞试验,动物都不够做。再说,我不光要买药,实验药品实验动物也很花钱。我做移植瘤必须要裸鼠,那也不便宜。”
江澜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我帮你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