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冥君,黑袍白发,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看着竟比当日在神澈宫初见时,憔悴了许多。
实则,他能放任她到今时今日,才将她带回幽冥,已算是仁慈大度了。
如此,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
她极力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朝司卿然耸耸肩膀,随后说道:“司卿然,我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居然会在自己的宫室里摆放自己的雕像?啧啧啧……”她言语里故意带着浓浓的鄙夷,“想你这样自恋的人,只怕是六界罕有。”
她并未似想象中大哭大闹,囔囔着要离开冥界,这让司卿然多少有些意外。
毕竟,那桩婚事是她极不愿意的。她为了逃婚,宁愿冒险下凡间,如今被他带回冥界,却不哭不闹,反倒有心思关心起他宫室里的摆设来。
以他对她的观察与了解,总觉得她眼下的言行,是刻意为之。
“凤儿,既然随我回来了,就好好呆在这里,再不要生出想要逃走的念头来。”司卿然突然正色说道,眉眼中没有了平素的邪魅与笑意,此刻却是颇为正经的瞧着离凤梧。
离凤梧迅速低下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扶在玉雕身上的手也缓缓垂了下去,整个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有淡淡的冷香,壁角的明珠光晕愈发黯淡,大殿中除却他们的呼吸声,只有无尽的寂静与冰冷。
他即使不提醒她,她也知道,此番一入幽冥,再想离开,只怕比登天还难。
当日与他拜过天地,行过大礼之人虽不是她,他却是她离凤梧实实在在,名正言顺的夫君。那场婚礼,她本人虽不在场,却毕竟是赤炎与幽冥两国之间近年来最大的一桩盛宴。只怕当时观礼之人,不在少数。
也不知她出逃人间的这许多日,他究竟有没有将她逃婚,以及君父刻意相欺之事奏告天君。
若天君知晓,会不会降罪君父,若君父有难,她又如何自处?难道就这么傻傻的被他困在这忘川殿里不成?
这般想着,心底便有了几分憋闷,想要直接问他,又觉得心虚,可不问,便只能暗自焦急。
神思恍惚间,她已从他身边疾步走过,冲着敞开的殿门飞奔而去。
司卿然正觉得她此刻的反应有些奇怪时,便见她自身边一闪而过,心下一急,只当她这就想要逃离,一怒之下,宽袖一拂,凭空便起一阵冷风,将那敞开的殿门轰然闭合。
离凤梧愣怔在殿门前,额间冒出几颗冷汗,久久不敢回身。
霎时间,只觉得耳边一阵冷风吹过,紧接着便是司卿然的厉喝之声响彻忘川殿,“凤儿!不要一再考验孤的耐心1
离凤梧鼓足勇气,蓦然抬首,直直地迎上司卿然微怒的眸光,道:“司卿然!你讲讲道理好吗?我即便是嫁给你为妻,也有起码的人身自由吧?总不至于,想要去殿外走走,也需要您亲自颁下恩旨允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