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悄悄用胳膊肘捅捅简宁,压低声音道:“我嫁到他家多年,还是头回看到我公公这般健谈,平素除了和我婆婆争嘴之外,难得听他说几句话。”
“好在秦大哥不是你公公那样的性子。”简宁想起老秦头那回让丁有田代笔的,“母病危,速归”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丁有田和秦薏帆并肩走在前面,听得她笑,扭头问道。
“笑你。”
“哦,我有何好笑的?
“你猜。”
“不猜。娘子的心思我哪猜得着,总之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就对了。”
梅娘又悄悄捅捅简宁,心下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相处模式还真是新奇,“你平日里都是这般跟你相公说话的吗?”
“不然呢?难道我还得烧三柱香把他供起啊?”
梅娘“扑哧”笑了,这回轮到秦薏帆扭头问她笑什么?她含笑瞟眼简宁,意思她可不敢像她那样回她相公,“没什么,我同简妹妹说笑呢,说的我们妇人间的话。”
听她这么说,简宁倒想起来问她,“姐姐,你做过什么胎梦没?”
梅娘摇头:“我极少做梦,便是偶尔做梦,醒来也跟着忘了。既便记得,又如何知道是不是胎梦?厉妈妈和我婆母倒是同我说过,说胎梦自己心里一定会清楚,正要问妹妹呢,果然如她们所说吗?”
简宁名义上是四个娃的娘亲,实际婚都没结过具体她也不清楚,不过因为工作关系她倒是听说过,怀孕的人做了胎梦醒后不但记得很清楚,且自己知道是胎梦。
“可能时间还早,有些人刚怀上就会做胎梦,有些人会迟一些,要是做了胎梦姐姐醒来会知道的。”
“孩子名取好了吗?”
简宁又问。
“男娃叫秦浊衣,女娃叫秦莯鱼。”秦薏帆扭头说道。
“好听,只是怎么个说法?”丁有田接过话,他对浊衣的理解,清酒一杯,遗世独立,远离俗世纷扰。
他从秦薏帆给孩子取的名字里品出,他有厌倦官场淡泊名利之心,这可不像从前有着凌云之志的秦薏帆。
秦薏帆淡淡道:“并无说法,只不过想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个浊酒一杯,三两知己,安乐一世,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了。”
丁有田心一怔,这不是从前他心之向往的惬意日子吗?他打小听刘瞎子讲多了历史传记,又去学堂启蒙后,便生出此心。从前秦薏帆还屡屡劝他,男儿立于天地间,应立誓做国之栋梁,青史留名才对。
现如今他俩怎反过来了?
他打算走他的路,他却掉过头扛起了无为大旗,思虑起今夜他对日照等人的处理方式,他似有所悟。
他抬手,在秦薏帆肩上摁了摁,一切尽在了不言中。
到了秦府,简宁和丁有田是夫妻,梅娘自然将他俩安排在了一间房里。
房里,只一张床,简宁一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