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自己的座位入座。
阿那瑰跪拜谢恩时眼含热泪道:“臣的先世源由,出于大魏。臣的祖先随水草放牧,于是居住漠北……”
听阿那瑰又要旧话重提,元诩不耐烦道:“这些朕已经知道了。爱卿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元叉插话道:“陛下请稍安勿躁,听朔方郡公把话说完。”
此话一出,分坐堂下的群臣当中有人脸色一僵,眼里的愤怒一闪即失。也有人嘴角微撇,讥讽之意显露无疑。只是不知这份讥讽是针对陛下的,还是针对元叉的。也有人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有了元叉的助阵,阿那瑰胆气大了许多,站起身接着说下去。大意是:臣祖先以来,世居北土,虽有山河阻隔,却始终仰慕大魏教化。只因高车违乱忤逆,故未能及时前来投效。近些年以来,高车逐渐平定,臣兄丑奴几次委派使者前来大魏朝贡,企盼修治藩国礼仪。可惜兄长及臣的敬仰之意未能及时通达皇上。此番微臣归来,听命陛下,主要原因是仰慕圣上已久,必须亲眼目睹圣颜,方能了却微臣的归附之心。另外,高车侵犯,国有奸臣,趁乱做逆,杀了臣兄。臣做首领才过十日,仓促空身投奔国家,惭愧的紧。”阿那瑰说到这里,狡黠的眼神观察着元诩和元叉的表情。
元诩听出了阿那瑰的话外之音,瞅了一眼元叉。见他似乎有意让阿那瑰把话说完,便明白了其中关节,顺水推舟道:“卿有什么要求,尽管当着朕的面把话说完。”
听皇帝如此说,阿那瑰感激的看了元叉一眼,继续道:“臣因家国有难,空身来投,可老母还在万里之遥。国之子民,四处迸散。微臣乞求陛下派出兵马,助臣返回本国,消灭叛逆,收拢散民。此番回归草原,若老母在世,当共叙母子恩情;如果不幸被害,臣当报仇雪耻。事情了结之后,臣统领余人,终生奉事陛下,四季朝贡,不敢断绝。谨此请求,希望陛下明鉴。”
阿那瑰说完,再次拜服于地,姿态甚是恭敬。
元诩看向元叉,见他颔首点头,知道阿那瑰的这些话皆出自元叉的授意,至少是得到了元叉的首肯。反正自己说了也不算,你们愿意咋办就咋办吧,何必多此一举?这是摆明了让我这个皇帝替你们背黑锅嘛!
想是这么想,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于是双手虚抬,对跪伏在堂下的阿那瑰一行五人道:“爱卿免礼,都起来吧。朕赏赐的物品都写在圣旨上。爱卿另有所请,直接禀报侍中便是。元侍中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另外,返回草原后,尽快收拾旧部,重整旗鼓。还有……还有那个谁,杨爱卿……”
一直默默无闻的杨钧,见陛下在喊他,赶忙起身行礼道:“陛下,臣在。”
元诩将元叉交待给他今天要说的话对杨钧说:“杨爱卿,本来去年就该到怀朔镇赴任。都怪朕国事繁忙,延缓了爱卿的行程。恰好蠕蠕王北返,与杨爱卿同路。你二人一并北上,也好互相照顾。”
杨钧答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一路护送蠕蠕王北归。”
阿那瑰说:“谢陛下圣恩,谢元侍中照拂,谢杨将军护佑。”
元叉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当委派崔侍中、元黄门代陛下送朔方郡公一程,以彰显皇恩浩荡。”
元诩只说了一个字:“准!”
侍中崔光、黄门元纂双双叩首,高声应诺:“微臣领旨。”
没滋没味的新年第一次朝会就这样结束了。元诩起身回了显阳殿。其他人出了西堂,各奔东西。阿那瑰亦步亦趋的跟在元叉身后,似乎有话要说。
元叉驻足道:“蠕蠕王,该说的,该做的,元某都替你说了做了。一路上人吃马嚼的支应,沿路驿站都做了准备。到镇后,另有杨钧将军替你安排诸般事宜,无须担心,安心上路吧。不过……”
阿那瑰哈着腰贴近元叉问道:“元侍中请吩咐,但有所托,万死不辞。”
见他如此识趣,元叉似笑非笑的说:“……算了,不说了,你自己揣摩吧。”
阿那瑰愣怔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元叉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让自己知恩图报,金银珠宝多多益善嘛。便说:“卑职明白,给您的供奉是朝廷供奉的一倍。”
元叉满意的发出一声闷“嗯!”拍了拍阿那瑰的肩膀,扬长而去。
阿那瑰目送元叉远去,灿烂的笑容渐渐变成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