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萧砚随只觉得一瓢冰水从头淋下。
顾笙挑眉“陛下暗中安排人监视我?”
她隐约听说过天子手中有那么一支比拱卫司还私密的暗卫存在的。
当然,也只是听说。
萧砚随连连摆手,清澈的眼睛中带着慌乱惶恐“怎么可能!”
“朕就是在文英殿久等你不至,才让梁安寻你,梁安好巧不巧的听到了。”
“你不信问梁安,朕是清白的。”
紧赶慢赶的梁安,气喘吁吁的点头。
“笙笙,你要是喜欢住冷宫的话,朕就命匠人重新制一块牌匾挂在懿安宫。”萧砚随试探着开口。
顾笙摇摇头“并不想。”
萧砚随松了口气“笙笙,既然谢贵妃说荷包是他的,那朕便信了。”
顾笙:这是不是太卑微了些,显得她太欺负人了。
顾笙看了四季一眼,四季颔首往外走,顺带还拉了一把梁安。
梁安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姑奶奶,我的腿!”梁安压抑着声音哀嚎。
他真的还是个身残志坚的伤患啊。
四季尴尬的收回手“还请梁公公见谅。”
荷风阁偏僻,梁安索性坐在台阶上,隔着太监袍揉按着小腿。
“陛下和娘娘绝对散不了。”梁安斩钉截铁。
四季低眉,没有言语。
她这一生是要跟着皇后娘娘的。
见自己没有回应,梁安睁大眼睛“不会吧?”
四季还是不语。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个旁观者也不清。
梁安傻眼了。
陛下开窍没多久,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吗?
这种情况,话本子里都是怎么形容的?
永失所爱?
好可怜。
光线透过荷风阁三面窗户洒进,映的空气里的灰尘也变成了发着光的萤火虫。
“陛下,那荷包的确是我的。”
萧砚随心下一紧,嘴唇开开合合。
他有些后悔在看到被谢逾小心翼翼护在胸前的荷包时,一时冲动非要求个清楚明白。
“阿又说家贫穷苦,没见过这么精美的荷包,捡到后又寻不到失主,就厚着脸皮据为己有了。”
“时间一久,也就真的以为是自己的了。”
“总归是人生中第一个绸缎荷包,意义非凡,所以就一直留着当作了纪念。”
“这是阿又的解释。”
“不瞒陛下,我不太信,但必须信,也只能信。”
“陛下呢?”顾笙声音平静的反问。
萧砚随袖袍里的手收紧,似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呢?
他信吗?
清楚明白却又会让所有人难堪的答案重要吗?
萧砚随不知。
他视谢逾为兄长,而谢逾也对大乾的江山社稷劳苦功高,他愤而拿回荷包的意义是什么?
质问笙笙?
质问谢逾?
然后呢?
杀了谢愉?还是废了笙笙?
无论哪一个,他都做不到。
确切的说,是他不想做。
谢逾吃了多少苦,身背了多少恶名,流了多少些,他这个天子最清楚。
人或许可以没心没肺,但不能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