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鸢,我要听真话。”
顾笙加重了语气强调。
明鸢手中素净的帕子已经悄无声息搅成一团,眼尾泛红,再抬头又是一片清明。
“阿笙,为人妻不就应当如此吗?”
“我与六郎夫妻数载,后院清净的,唯有我一人。如今六郎年岁渐长,膝下仍无子,恰巧赵三小姐于六郎有相救之恩,纳了入府,既报了救命的恩情保全了赵三小姐的名声,也能为六郎开枝散叶,让六郎后继有人,一举多得。”
“有何委屈呢。”
明鸢的声音轻轻柔柔,平和至极。
顾笙用尽力气,也听不出丝毫的怨怼和委屈。
仿佛,那就是明鸢的真心话。
“我不问一举几得,我只问你,你委屈吗?你后悔吗?”
“阿鸢,你明知道我唯一关心的是什么。”
明鸢鼻子一酸,泪意汹涌,似是要夺眶而出。
“我能用盏茶吗?”明鸢低垂着头,缓缓道。
顾笙心中一软,起身,站在明鸢身前。
“用盏茶就能消解心头的委屈和苦涩了吗?”
蓦地,明鸢伸出胳膊,环着顾笙的腰,埋头轻声啜泣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初夏的衣裙,又轻又薄。
顾笙甚至能感受到明鸢泪水的温度。
明鸢并没有哭很久,仅仅一刻钟就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只有哭花的妆容打湿的发丝能证明明鸢曾失态过。
“阿笙,理不在我。”
“木已成舟,不如顺其自然。”
明鸢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在所有人眼里,陆六郎待我已是仁至义尽。”
“达官贵人之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热热闹闹,怎就我特殊呢。”
“上千个日子吃一道菜都会腻,何况是对着一成不变的人。”
“我的温婉,是无趣。”
“我的才情,是老生常谈。”
“夫妻默契,是平淡乏味。”
“只能说赵三小姐出现的时机刚刚好,让六郎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寻得了清泉绿洲,成了六郎热衷的新风景。”
“说到底,没什么怨怪的。”
“怨怪人心易变吗?”
“阿笙,我需要冀州陆家媳这个身份。”
“他既无情,那我便收回自己的心,一心一意做好妻子的本分。”
顾笙气不过,戳了戳明鸢的额头“收回自己的心?”
“那这绯色的衣裙,艳丽的妆容,华贵的发饰,通身的脂粉味,为的又是谁?”
“你骗我没关系,别心甘情愿把自己骗进去。”
“我在世一日,就能为你撑腰一日,你又何须委曲求全。”
“你多年无子,该心有愧疚的不是你,而是陆六郎,你是不是书读的太多读傻了,非要往自己身上揽。”
“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就算陆六郎要报恩,也应该先报你的恩,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至于什么落水的理由,烂透了。”
“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陆六郎善泳!”
“你今日退让,可曾想过来日处境,赵三小姐是贵妾,又有陆六郎救命恩人的美名加身,他日诞下子嗣,陆家还能有你的容身之所?”
“阿鸢,我怕你死的不明不白!”
明鸢抚了抚发髻上的珠花,神情怪异的勾唇“阿笙,以你的聪慧,怎会想不到猜不透我今日这身打扮,醉翁之意到底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