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浅,不值一提。当今天子手下贤良云集,英雄归心,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算什么。”
邓禹对刘秀手下的人才了如指掌,这番话原本是心里话,在刘嘉和来歙听来自是深信不疑,但在李宝和其他将领听来,却觉得邓禹是有意贬低延岑,想压低归降将领的功劳。又见邓禹只是对刘嘉和来歙热情,对自己并无看重,李宝心中不忿,淡淡笑道:“延岑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是有勇有谋,对赤眉盗贼也能屡战屡胜。”
邓禹听出李宝是在讥讽自己对赤眉军屡战屡败,心中不悦,但想自己今日是接受刘嘉来降,便强忍住了心中不快,坦然道:“他们都不过是盗贼之徒,一时胜负,何足道哉。”
李宝冷笑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司徒当年与皇上在河北平定的变民,不也是一群盗贼吗?”李宝身边的将领们嘿嘿直笑。
邓禹脸色一沉,手下诸将对李宝怒目而视。
刘嘉知道刘秀治军严格,不愿在军中妄议国事,忙对邓禹和众将领道:“李将军是个直脾气,不过是开开玩笑,请不要介意。”
李宝从变民起家,初始忠厚朴实,但历经恶战和屡次胜利,让他变得日渐轻浮自负,尤其是大败赤眉和延岑后,更是目中无人。不过在刘嘉面前,他自认不如,甘拜下风。虽然刘嘉和来歙在来之前已反复讲刘秀的才能威德,但李宝只是表面认同,内心根本不以为意。在李宝看来,刘嘉和来歙已是世间少有的英雄,又拥有强大的兵力,哪里需要去归降他人。
邓禹见刘嘉态度诚恳,笑道:“无妨无妨,领兵打仗之人,说话都很直率,大家忠心服国,哪有那么多计较。”
李宝听刘嘉既已说了自己是直脾气,便索性把心中所想讲出来。李宝问邓禹道:“我们归降,当给与怎样的封赏?”
邓禹道:“封赏之事,我不敢妄议,皇上英明公正,自会处理。”
李宝又道:“邓将军年纪轻轻便做了大司徒,封万户侯。我们击败了延岑十万变民,又杀败赤眉强贼,皇上不会偏心吧?”
邓禹笑道:“现在天下未定的地方还很多,只要李将军忠勇有功,万户侯又算什么?”
来歙素来不喜欢议论功名,更不喜欢李宝自恃有功,听李宝当着众将领妄议朝中功名,心知不妥,示意刘嘉制止李宝。
刘嘉明白来歙之意,对李宝道:“天下功名之事,不是我们去评论的,当今皇上礼贤下士,将军不必担心功名。”
李宝不以为然,“现在天下称王称帝的不少,我们既然有心归顺,就当把丑话说在前面,不要归降以后落个后悔,以后的功名是以后的,现在就说现在的。邓将军尚且封万户侯,皇上如果真的英明,给我们的封赏也当为万户侯才是。”
韩歆是直性子,见他妄自与邓禹攀比,早已按耐不住,大声道:“大司徒早年就同皇上谋划天下,岂是一般军功可比,将军要降就降,不降也不必勉强。”
李宝等诸将自持有大功,又知邓禹屡败于赤眉军,哪里把邓禹放在眼里,更不用说邓禹手下的韩歆。听韩歆之言,李宝更觉不忿,“哼”了一声道:“降不降当然是由我们说了算,谁还敢强迫?”李宝自持兵力强大,神情傲慢。
邓禹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冷笑一声:“你若不降,请便,天下英雄并不缺你一个。”
李宝见邓禹比自己年轻很多,还是赤眉的手下败将,竟敢看低自己,嘲笑道:“天下英雄自然不缺我一个,但却缺你这样的人。刘秀不识英雄,用人不过如此,我们降不降又有什么关系。”
邓禹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大胆李宝,敢侮辱皇上……”
“你的皇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议谁就议谁。”
“来人,拉下去!”
李宝骂道:“什么东西,打不过赤眉军,还想在老子头上撒野,老子又不是你的人,你的军法也管不了我!”
邓禹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进入我军营帐,就要受我军法管制!”
“狗屁军法,不过是一群强贼,还想立国立名,老子不认你们那一套。”李宝料定邓禹不过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邓禹喝道:“拉出去斩了!”
众人大吃一惊,刘嘉虽然不满意李宝轻率自负,但却不想就此断送了李宝的性命,忙向邓禹求情。
邓禹不为所动,对刘嘉等诸将歉然道:“各位,在军中妄议朝廷、藐视皇上、违反军法都当处斩,今日不是有意给你们难堪,不过是为皇上立威。”
话音一落,李宝已被激愤的士兵拉了出去,邓禹不顾刘嘉的求情和李宝的咒骂,坚持下令斩杀。刘嘉手下的将领又惊又怕,但见邓禹营帐中的将士军容严整,杀气腾腾,竟无人敢发作。
来歙向来不喜欢李宝的骄横,对李宝之死并无同情,但他知道刘嘉心地仁厚,与李宝又素有交情,邓禹如此,归降之事自然无可再说。
刘嘉铁青着脸,转身就走。自此不再提归降之事。
28-10
赤眉军虽然经历几次大败,依然有二十几万人马,是整个西北地区最强大的力量。延岑被刘嘉大败之后又聚集起变民,重新在三辅地区作乱,赤眉军和延岑两支力量交相纵横,横行三辅。
刘嘉兵力强大,据有汉中,既不想同赤眉和延岑死拼,也无力平定三辅。邓禹无法战胜赤眉军,又不能招抚三辅地区百姓与其他力量,还常常面临粮草危机。原来归附刘嘉与邓禹的人员日渐离散,各郡县重新出现为抵抗赤眉和延岑而聚集起来的各种武装团体,这些武装团体相互混战夺利又各自独立自保。
只有老百姓无可奈何,听天由命,整个三辅地区一片混乱。
邓禹束手无策,只得将情况如实报告给刘秀,等待刘秀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