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艰苦的日子

上又见到几株山玉米和一片野燕麦，米西雅也叫我挑选其中最大最饱满的玉米棒和麦穗采摘了一些，其中一个玉米棒做了晚饭，最好的一个米西雅叫我留着做种子种。

    第三天，米西雅在沙地上画草图给我讲解了炉子的结构和造法，教我在没有尺子的条件下怎样用绳子量尺寸，怎样用手上的工具加工石料，并确定了在房间里砌炉子的位置和炉子的形式。

    我带上手套，拿着凿子和铁锤就开始敲打石头，结果几锤下去就把石头完全敲碎了，根本打不成需要的形状，一连报废两块石头以后，急得我满头大汗。米西雅让我停下，开始讲解凿石头的要领，告诉我加工石料切忌心急求快，必须轻轻敲打，慢慢加工，一点一点把不需要的部分敲掉才能把形状加工出来，每次要敲得少才能及时修正误差，像我这样用力猛敲肯定是不行的，只会毁掉石料。于是我提心吊胆地仔细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动作大小和用力方向，总算没有一下子把石头敲碎，但是因为这块石头内部有瑕疵，眼看快要成形时还是从中间自动出现了一道裂缝，然后断成了两截，大半天的努力也前功尽弃。

    看着我把工具扔下，一脸的气馁，米西雅就带我去屋旁靠湖边的一片向阳的地割草翻土，为种玉米和燕麦做准备。我一边干，她一边不断地鼓励我，帮我分析加工石头失败的原因，等到地整理好了，我也差不多心情平静了一些，又一次不甘心地拿起了凿子和锤子，坐在一块石头前。米西雅也过来，用爪子在石头上划出了加工的规矩线，让我沿着它们凿，说完又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我按照米西雅所教的，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等到心静如水时才开始动手，每一锤都把凿子握稳，尽量不让它晃动。随着碎屑一片片溅落，需要的形状渐渐显现出来，再也没出现一丝裂纹。太阳下山时，总算把第一块石头凿成了，除了表面还有些粗糙外，一切都很完美。米西雅说，祖先留给我的所有工具都具有切割加工石头的能力，表面上那些不平的地方可以很轻松地用刨子和锉刀磨平。

    三个星期后，所有需要的石头都加工出来了，每一块都形状精准规则，表面平整光滑。由于开始时报废了三块石头，加工到最后不够用，期间又去溪谷搬了一次。我的手上磨掉了一层皮，还长出了老茧，已经成了一名熟练的石匠。

    这时，米西雅教我在空地上除草挖坑，用石块和钢条垒起简易的小石灰窑，并收集了大量柴火堆在窑底，把石灰石全部敲碎以后放进去烧。她还从堆杂物的房间里找来一根粗钢管，一头插到窑底，在石灰窑点火后从另一头往窑里用力吹气，使火烧得尽可能的旺。我则需要一次又一次地拿着斧头和绳子去树林里收集干树枝，然后顶着浓烟往窑里随时添柴。到了深夜，我睁不开眼睛了，但是米西雅说烧制石灰的过程中不能熄火，否则会前功尽弃，如果我困了就自己去睡。等我一觉醒来却看见米西雅还是守着石灰窑，于是又连忙去砍柴加柴。

    三天三夜后，米西雅叫我停止加柴，窑中的火渐渐熄灭，我发现窑壁已经烧塌了。清理完碎石和灰烬以后，从窑内取出的石灰石全部变成了轻轻一捏就碎的灰白色块状物。我们挑出颜色比较白凈的放进桶里，扔掉被烧黑的杂质，用木棒把烧好的石灰捣碎，舂成粉末状，再放入黏土加水搅拌，最后放入火山灰和湖底干净的细沙，继续加水搅拌，直到完全搅拌均匀，成为一大桶浅灰色的粘稠物。然后我们在杂物间里找了一大一小两块形状合适的金属板，开始用自制的水泥把加工好的石砖石板砌成炉子。

    这件工作除了搬运石板比较费力外，相比前些时候干的活要轻松得多，一天功夫就砌好了两座炉子：一座带有烤炉和炉台的做饭用的灶，一座取暖烧水用的壁炉，正好把一面墻上的两个通风口利用起来作排烟道，石头和水泥也基本上刚好都用完，多余的一块石板就铺在屋门外作台阶。当天晚上，米西雅用一个废弃的金属气罐切开后做成的锅煮了一锅鲜美的野菜浓汤，我用切开的干葫芦做的勺子直接就着锅吃。虽然汤里没有油，没有盐，但自然生长的植物茎叶和块根的清香却把这几天来的飢饿和疲劳一扫而光。

    这两个炉子生起火来也很有意思，我找了很久才发现烟从很远处的另一座山头上冒出来，毕竟是利用飞船上弯弯曲曲的通风管道作烟囱嘛。米西雅说这样也好，万一天人巡视到这里时可以忽悠他们一下。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开始学习木匠的技能。我们在森林里找到了两棵老死的巨大香樟树，用斧头和锯子把它们伐倒，然后削去树皮和枝条，加工成原木，再把原木锯成木条和木板，最后把木条和木板固定在杂物间里的废机床上，利用机床精密的台面、夹板、标尺来规整锯子和刨子的运动，把木条和木板准确地加工成需要的形状和尺寸——因为我发现自己实在无法整齐地沿着一条直线锯开一大块木头。

    没有钉子，我本以为无法把木头拼合连接成需要的东西，米西雅却教会我用凿子和多功能折刀巧妙地在连接部位加工出各种形状的榫头，使两块木头即使不用一根钉子也能牢牢地卡合在一起。为了使连接更牢靠，她还带我去山上的森林里采集了一种云杉树脂，把它拌上黏土做成强度极高的胶涂在榫头的结合面上再进行连接。

    一个月以后，我们用木板搭建了一堵墻，把房间隔成了厨房和卧室两部分，并把卧室的墻壁和地面铺上了木板。墻上还装了几个木块削成的挂钩和两个搁板。米西雅告诉我，这艘飞船的内外舱壁都是一种经过原子结构深度优化改造的纳米结晶陶瓷和高分子聚合物纤维制成的特殊复合材料，每平方毫米可以承受800亿吨的力，在4万摄氏度以内强度几乎不会发生变化，又不与常见的强酸强碱起反应，所以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在墻上打孔。所有木板都是用胶黏合在墻上，然后再在木板上打孔做榫头，安装挂钩和搁板。

    两个月后，房间里有了两张木条做的矮床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米西雅教我用一种很细长高大的草的叶子晒干后编织成精致的袋子，再装进许多干净的干苔藓和山雀绒毛做成床上的垫子。还教我采集麻的茎杆，晒干后抽出其中柔韧的纤维，制作麻绳和麻布。最初我来到这里时当衣服用的那张很大的细麻布则做成了床单和被子。

    三个月后，米西雅教我用黏土加工烧制了一些陶罐，用纯凈致密的石英石做了一些钵和碗，又用竹筒做了几个杯子。最大的一个“油桶”一半被用来做水缸，另一半用来做洗澡的澡盆，最初切开的那个小“油桶”则成了两个打水用的水桶，还有一个中等大小的“油桶”做成了一个脸盆和一个洗衣盆。房间墻上的三个柜子里，一个放衣服，一个放工具，一个放锅碗盆瓢。

    到此为止，这个新家里似乎该有的都有了，我们在这个大山深处的小湖边正式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我要干的活却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