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也狠心舍弃了。”陈仇淡漠地说。
“一条也不剩?”我的语气中并没有我预想中的幸灾乐祸,呵呵,我还真是善良。
“不是。元神还能逃逸,它大概还保有最后的两命吧。”常青代她回答。
“你没看见别的?”我轻声问。
陈仇摇头。
她的神色之间,痛苦和无奈少了一些,迷惘和疲惫却多了不少。
她去了老家和闽南,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金蚕影的主人是不是她的曾祖母?我到底有没有缔结灵魂契约?
诸多疑问涌上来,我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先问哪个了。
“你不是去找真相了吗?发现了什么?”有个声音插进来问。
我的身子一抖!
齐震从常青的身后走出来,站到我跟前。
他还穿着那件黄色外衣和深红色的灯芯绒裤子,眼圈有点黑,神情很疲惫。
他望着我,眼光一如往常地热切。我垂下眼,微微别开头。
“你不问我也会说。”陈仇暗哑的声音非常平静“现在,我可以确定,我的曾祖母六十年前真的已经死了!”
“这能说明什么?”齐震问。
“我还在闽南找到了另一个与灵石密切相关的真相。”陈仇并不理会他,拿起床边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一径望着我和常青。
“是什么?”我连忙追问。
“我找到了从我曾祖母手中抢走子石的人!”她轻轻一挥左手,一团银光在我面前展开“你再仔细认一认,在裂魂珠和金蚕影中看见的是不是她?”
清冷的银光中,一个三十五六岁,容貌娇艳、神情妩媚的女人盈盈而立。她身材苗条,肤色白皙,勾魂的眼波如水般荡漾。
“是她!都是她!”我看了一眼,就肯定地回答。
“嗯,我也能肯定,那天在金蚕影中看到的确实是她!”常青仔细看了几眼后,也点了头。
齐震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银光中的女人,面无表情,突然沉默了。
我心里却是一寒。
“呃,她她难道不是你曾祖母吗?”我突然想起她刚才的前半句话,迟迟疑疑地问。
“她是我曾祖母?这怎么可能呢!”陈仇诧异了“你不是见过我曾祖母吗?”
“嗯啊,我什么时候见过?”我糊涂了。
“在裂魂珠里。你还清楚地向我们描述过她的外貌!”陈仇回答。
我困惑地皱起眉头。
常青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陈仇叹了口气:“你啊!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喏,不就是那个白衣红巾的”
“什么?!”绝对超高分贝的尖叫,震耳发聩。
那个又黑又胖的、白衣红巾、又老又丑的倒霉老人,居然、竟然是陈仇的曾、祖母!
“你怎么了?”常青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目瞪口呆的我。
我恍如梦游似的、傻傻愣愣地望着他们。
许久、许久,我才憋出了一句:“你的曾祖母是个男的?”
这下轮到他们面面相觑了。
“哈哈”突然爆发的狂笑从头顶传来。
“哪个死不要脸的、鬼鬼祟祟的小贼在上面偷听?”我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大骂。嘿,刚刚的虚弱和懒散倒是一扫而光了。
常青和陈仇一齐仰头去看。
房梁上没有人,但笑声却似乎不是从外面发出的。
“呵呵,表妹你真是风趣啊!呵呵!”一张忍俊不禁的俊美脸孔倏地出现在我面前,像变戏法似的。
我望着他那张因为大笑而发红的脸,不禁横眉切齿。不过我的眉毛刚刚竖起来,腕上就是一凉,一串珠子不动声色地收了收,紧紧地勒住了我。
我斜了他一眼,恰巧撞上他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笑,胸中的怒气不由得泄了。我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咳,两天前隐在黑云里的是你吧?”常青叹息“云腾蛟,你也要对我们动手了?”
“非也。我最喜欢坐山观虎斗了,又精彩又省力,何必要亲自动手呢?”他温文尔雅地回答。
“你的目的也是灵石吗?”陈仇问。
“呵呵。”他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常青和陈仇对望了一眼,神色转冷:“那么,你现在是准备正面与我们为敌了?”
“不,不。”他连连摇头“君子爱物,取之有道。倘若强夺,便是落了下乘,我可不想做强盗。”
他们两人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常青说:“其实你并不一定需要灵石,只是觉得新奇,是不是?”
“我对它的来历略知一二,谈不上很新奇。”他诚实地回答。
“那么就是说,你需要它来做某些事情?”陈仇问。
“目前不需要。”他不假思索地说。
“哦,什么时候需要呢?”陈仇追问。
“咳咳,你们现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还有隐在幕后、伺机而动的狐狸,就别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精神了吧!”他微露揶揄之色。
陈仇望了望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隔岸观火、渔翁得利!”我忍不住极小声的嘟囔。
“表妹,你这么说可有失厚道啊!”他耳朵的灵敏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料“别的不说,我有害过你吗?”
“”“相反,我给你的裂魂珠还几次在危急关头救过你吧!”他看上去挺委屈,一副可怜的、遭人误解的好人模样。
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他。
齐震的脸上现出了古怪的神色,嘴角抽搐了下,似乎忍不住想说什么。
“是啊!那还不是怕我翘了,你看不到好戏?”我冷笑。
“唉,不识好歹”他轻轻喟叹,眼中有锐利的光芒闪动,却只在我和齐震的脸上飞快地打了个转,又隐去了。
“那好,既然你暂时不准备与我们为敌,那能不能告诉我们,前天你在黑云里看到了什么?”陈仇问。
“你们看到什么,我也就看到什么!”他漆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状甚无邪。
“她和齐震都来得晚了,我在忙着对付影子和活尸,而你应该是最有能力看清楚的,所以”常青诚恳地解释后问“你真的没看清那金蚕影是谁放出的吗?”
“看清楚?”他的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这翻云覆雨的世事,这变幻莫测的人心,谁能真正看得清?”
他抬起头,仰望屋顶,似乎那里就是他口中看不透的人世间。
等了老半晌,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摆着那个可恶的“破死”
我咬了咬牙开口了:“老大,你感概完了吗?如果完了的话,麻烦你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他蓦地转头,神色古怪地盯着我。
“你看清了吗?”他的语气异常认真。
“我?你开玩笑,我是大凡人一个呀!它就那么一晃,连小妖怪不是变成碎片就是化成光团逃之夭夭了!我没一命呜呼,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提什么看不看得清?”我耸耸肩回答。
他默然。
然后,一步跨到我身旁,在我耳边说:“看不看得清,问问你的心吧!”声音渐低,终于不可闻。等我回过神来时,他的身形已淡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