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到了!我们到底楼了!”齐震的大嗓门把我从苦思冥想中惊醒。终于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了!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加快了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拉着陈仇奔向门口。我的一只脚已经踏在楼前的草地上了,猛一抬头,一条不断扭曲变形的青灰色影子,诡异地闪着粼粼的水光蹿了过来,一声不吭迎头向我压下!“啊!”我毫无防备,惊恐地大叫一声,直直地跳起来,差一点摔在陈仇的身上。
“谁在那?”一个陌生的声音严厉地喝问。“我们是初一的学生!你你是谁?”齐震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反问。“我是学校教务处的王老师!你们是初一几班的?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这时,陈仇从我手上接过灯笼,双手一合,轻轻一甩,光团就不见了。她把灯笼还原成了一幅白纱,飞快地收了起来。我也总算定下神来,仔细一看,哪里有什么诡异的青灰色“水影”?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深青色中山装,相貌极其普通的中年人。他两手各拿着一支点燃的大蜡烛,风一吹,烛光摇曳,他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自然就扭曲变形了。“王老师,你干什么不拿只手电筒啊?居然拿着蜡烛出来,差一点把我们吓死!”我苦笑着说,因为对方是老师,最后一句我不敢大声埋怨,只好低声嘀咕。“哦,学校的几只手电筒都坏了,听到这旧楼里有怪声,慌忙之中我就点了两根蜡烛过来了!哦,你们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家,?到旧楼干什么?”这位王老师虽然面目平庸,(咳,说平庸还不是很贴切的形容,应该这样说,他就是那种你在大街上和他聊了两个小时,然后一转身,你就怎么想不起他的样子的人!)但此时手持蜡烛,神情镇定,语调平稳,胆量看来倒不小。“我们是初一(6)班的学生。我们是到旧楼找找一个不小心被踢进去的足球的!”常青的回答实在勉强。那个王老师居然像是相信了:“找足球?找到了吗?”“没有!太黑了,我们找不到。明天,我们白天去找!”齐震索性把这个借口用到底。“明天?我看算了吧!”王老师飞快地瞥了一眼黑黝黝的旧楼,眼底闪过几丝不易为人察觉的仓皇而惊悸的神色。我一直在暗暗注意着他神情的细微变化,可以肯定他早就知道这旧楼有古怪!“这幢楼这幢楼是危房,造的时候偷工减料,表面看不出来,其实里头早就有很多很大的裂缝了。年数长了更容易塌,很危险!足球嘛,再买一个吧!”他一本正经地用了个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借口来劝说我们,不愧老师,撒谎也面不改色!我们心照不宣地一齐点头:“哦,是这样啊!我们明天不来了!”
“天晚了,你们的家长要等急了!校门我还没锁,你们赶紧回家去吧!”王老师见我们很听话,也没多罗嗦,就让我们快回家。“知道了。王老师,能向你借一根蜡烛吗?明天还。”我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好的。明天还到教务处来。”王老师把左手的蜡烛递给我,挥挥手,示意我们快走。我们四个借着烛光,快步走上水泥走道,向学校门口走去。走了十几步,我们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巍然矗立的旧楼依旧笼罩在一片充满混沌的黑暗中,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楼前的一点烛光,在萧瑟的夜风中顽强地左右摇晃,明灭交替间却透出一股莫名的凄厉,似乎在向我们昭示着:世事如波谲云诡,一切才刚刚开始!
出了校门,走过一段石子小路,路灯终于出现了。我吹灭了蜡烛,齐震高兴地说:“哈哈!我们终于重见光明了!”“什么‘重见光明’?你是瞎子啊?”我朝他鄙夷地撇撇嘴。常青突然说:“啊,我记起来了!奇怪,就是那个王老师!”“怎么?”“叫我不要去旧楼打扫卫生的就是他!”“他的样子这么普通,你也能记得?再说,这也没什么奇怪。他不是已经说了,旧楼是危房,要塌的,当然不必去打扫!”齐震懒洋洋地说。常青揪了把头发不吭声了,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我看了一眼陈仇,她一直默然不语,面上神情一片漠然。“好了。我和她要往这条路走了,你们呢?往哪走?”我们站在了一个三岔路口,我指着左边的一条小路问常青和齐震。“我往右边那条路走,拐两个弯,再走五、六分钟就到家了!”齐震热情地说“反正已经晚了,要不干脆到我家去做客吧!”“算了吧!再不回家,我爸妈要拿高音喇叭来找我了!”我连忙摇头。“我沿着中间的大路走。大家都快回家吧!”常青担忧地望着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知道了!”“还有,路上小心点!”“常青说的对!你路上可真要小心,那个”“真罗嗦!我知道了,快走,快走吧!”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把这两个还在斜眼瞟着陈仇向我示意的人赶跑了。
我和陈仇并肩走在小路上,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就这样一直默默地走着。人真的很奇怪,有的时候希望路越短越好,最好一眨眼就到目的地;有的时候却又希望路越长越好,最好永远也别到目的地。可是,希望是一回事,现实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谢谢你!”小路将尽,已经看得见我家的老房子了,我不得不开口。“不用谢!你去那幢旧楼干什么?”我沉默了一会,偏过头望着路旁的房檐说:“我听说有人在楼里看见了会活动的骷髅!”“是吗?那幢旧楼真的很危险,别再去了!”陈仇避开了我的话题,语气很苦涩。我心里一阵酸楚,却笑了:“就算那楼里真有鬼,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吧?”“我确实很害怕!你知道吗?刚才,如果它们不是被那些尸萤唬住了,我们可不会这么轻易就逃出来!”“他们?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陈仇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神情惘然“我感应到,那幢旧楼里盘踞着一股异常古怪的戾气,里面的怨灵,也就是你们通常所说的厉鬼,力量非常强大,还很难捉摸!更可怕的是,旧楼里或者是旧楼的周围似乎还存在其它的东西!”“其它的东西?什么东西?恩,是不是像我们在徐岚家碰见的‘小珍’?”“可能是吧!”“那不就是妖怪?!”我失声叫起来“你在徐岚家不是能看穿它们的伪装吗?那个尸萤当时不是把那只该死的猫打得落荒而逃了吗?”
陈仇的眉头皱得都快拧出水来了,她思索了一下,神态肃穆地望着我说:“在徐岚家我之所以能看穿那个‘小珍’,是因为它太轻敌了,而且是仓促变化成我们所熟悉的人,所以”“等等!怎么它不是借用了小珍的身体吗?为什么还要变化?”“它应该是一只‘魅’。所谓‘魅’,就是百物之精灵。它的原形就是那只白猫!借用身体虽然很难被人看穿,但本身的力量会受到限制;变化虽然比较容易被人识破,但力量会非常强大!也因为是这样,我才叫你用尸萤对付它,如果它是借用小珍的身体,就不能这么做了。那样,真的小珍就没命了!”“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有些明白了。“你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是在怀疑齐震和常青吗?”“不知道!也许吧!我只能感应到旧楼或者它的周围有类似‘魅’的东西存在,但不知道具体位置,也不知道它们是以哪一种形式存在的!”“”“也就是说,它们也许是齐震或者常青,也许是一只鸟、一条虫、一棵树,甚至是一块石头、一扇门”陈仇苦笑着说。我傻眼了,这不是妖怪版“变脸”吗?“可是,先不管它们是什么,既然它们这么厉害,在你出现之前应该有许多机会把我”“杀戮是有目的的。时机没到,它们也可能还有什么顾忌吧!”目的?什么目的?难道它们也有所图?我用探询的目光望着陈仇,陈仇的视线停在了我的胸前,眼睛里闪过了无奈和痛苦,无声地点了点头。我的心猛然一抖,在衣服的里面,我的胸前挂了一个用红线织就的网,里面放着的是那块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