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
“你们轻视他们、贱视他们,凭什么?凭楚人过得优渥、辽人过得寒酸?人穷便要被轻贱——是这个道理不是?”
“都说话,是也不是?!”
鸦雀无声。
辽人的队伍中有人低声呜咽起来。
他们经历过奴尔哈赤的‘灭辽令’,也经历过汉人的倾轧……这一路历程,有苦自知,到了如今大多人早已经麻木。
但今夜,终于有人提起他们的祖辈的荣光,有人站出来为他们问一句——
“凭什么?!”
王笑四下一望,神色愈冷,喝道:“你们过得比他们优渥便能欺辱他们?那么,田弘化、马永望这些比你们有权有势的便也能随意欺辱你们,你们活该受盘剥,是也不是?”
又是一片雅雀无声。
这次王笑却是抬起手中的火铳,向河面无人处开了一枪,喝道:“回答我!”
“砰”
所有人一惊,纷纷低下头,心道:“这个侯爷也太小题大做了。”
连羊倌也有些莫名其妙,愈发觉得上位者喜怒不定,难以捉摸。
事实上,王笑并没有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怒不可遏,但他需要将这样的话传出去。
他需要有两百个辽人听到、四百个辽人听到、八百……需要成千上万的辽人与楚人都听到这样的话。如此一点一点,试着将已经涣散的人心重新收拢回来。
这件事很难。但再难的事,也只有开始做了才可能出现成功的曙光……
四周安静了一会。
那两百多个辽人再也绷不住,纷纷跪在地上嚎陶大哭起来,像要把一世人的悲苦一次哭出来。
先前应话的大汉郑重地在王笑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道:“侯爷大恩,我们抵死难偿……但还请侯爷不必再为我们这些贱民为难他们,至少他们待我们比别处的楚人已经好上很多了。”
王笑心中自有主张,并不理会这样的劝解,只是应道:“你起来吧,我自有道理要谈。”
他说罢,再次向场中军户喝问道:“回答我,有权有势者欺凌你们便是理所当然,是也不是?”
“不是……”人群中有人怯怯应了一句。
王笑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削瘦的青年站起身走到自己面前跪了下来。
“小的……方勇勇,拜见侯爷。”
王笑点点头,问道:“为何不是?”
“因为马千户他们……做得不对。”
王笑又问道:“那你们欺凌辽人便是对的?”
方勇勇低声道:“他们守不住辽土,就是懦夫。”
“那若是有朝一日,建奴攻入长城,你又如何做?”
“自然是驱除鞑虏!”
“如果打不过呢?”
方勇勇一愣,神色坚定道:“那小的就战死,绝不像他们。”
“你能战死,”王笑指了指跪在那边的军户,又问道:“那他们都会跟你一起战死吗?”
他轻轻地笑了笑,颇有耐心地问道:“如果所有的楚朝军士都能与你一起死战不退,想必不至于打不过建奴。但你觉得他们愿意吗?说实话。”
方勇勇双止圆睁,有些迷茫。他显然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他轻声道:“小的觉得,他们应该不会。”
“为什么?”
“因为,大家被马千户欺负成那样,就不想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