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何良远呵斥了一句,这事便算揭了过去。
但周围的丫环、婆子却已听在耳里,纷纷心道:“本以为大少奶奶只是克夫,原来还是这样的人品。”
她们再看向左明静的目光,愈发鄙夷起来。
钱朵朵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歉疚,又为左明静感到有些绝望。
她心疼地看了左明静一眼,低下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边何良远伸手接过书,却是递给何伯雍,让他先看。
何伯雍默默看了看。
“大郎你说,这书里写的是不是男女之情?”齐氏问道。
左明静依然是娴静模样,平静道:“不过写是寻常之事,哪来的男女之情?”
何伯雍又不言语。
“哥哥妹妹都出来了,还敢狡辩。”齐氏急道:“大郎,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个,”何伯雍闷声闷气道:“接下来这宝玉与黛玉,依我观书的经验……不对!此事,我也不知。”
——我没有什么观书经验,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何良远皱眉叱道:“唯唯诺诺,像什么样子?”
他拿过何伯雍手中的书看起来,只看到第三回宝黛初见的情景便大摇其头。
“纨绔子弟见了表妹便摔玉,还口呼‘神仙般的妹妹’?简直是……闺阁冶艳之书,腐化人心之言。”
如此嫌恶地评说了一句,何良远抬头打量了钱朵朵一眼。
“钱德修的风评,老夫也有所耳闻。果然,其女肖父。”何良远一派清高模样,正色道:“你一个小女子,不守女诫,还写这样不堪的书让新丧夫的妇人看?实在有失体统。老夫劝你这女娃一句:人活于世,不论男女,皆应光正磊落。”
钱朵朵面色一白,将头埋得更低,手指捏着发白,只觉得眼眶酸酸的。
左明静上前一步,挡在钱朵朵身前,缓慢而有温婉地说道:“祖父,您不好如此评述晚辈的。”
“也是。”何良远一脸庄重严肃的神情,叹道:“但老夫曾为翰林大学士,执文坛牛耳十数载。绝不能容许这样的轻佻之作面世,否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左明静忽然想到王笑曾用来嘲讽何良远的那一句诗: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钱朵朵则是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句:“哪里就轻佻了?”
她是庶女,此时面对曾经的翰林院首、如今的内阁重臣,能这样顶撞一句,其实已用了莫大的勇气。
但何良远没听清,也根本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希望你们能明白老夫此举……是为公心。”何良远淡淡道。
接着,他猛然将手中的撕开,一页一页撕成碎片。
左明静面色一变,看着地上的一片片碎纸,只感到巨大的绝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何良远撕了书,也不多言,转身而去,从头到尾都是那一幅道貌岸然的表情。
他不必再与小女娃争执什么。
今日随手一为,齐氏自然会把事情传出去,接下来打击的便是钱承运、左经纶的名望。
钱承运名声早就臭了,左经纶的孙女与他的女儿一起写婬书……那,这位内阁次辅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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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明静轻轻拉起钱朵朵的手,低声道:“朵朵,对不起。”
钱朵朵摇了摇头。
“明静姐,我没哭呢。”
左明静一愣,却听钱朵朵又道:“笑郎说了,若有人欺负我,我就该一把掌扇回去。我……虽然不能扇过去,但我没哭呢。”
她虽如些说着,但还是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左明静轻轻擦着她的眼泪轻声劝慰着。
钱朵朵又道:“没事的,反正我写得不好,本也要是重新写过的。”
看着她脸上又委屈又坚定的表情,左明静忽然有些茫然起来。
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钱朵朵发生这样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