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死者入土为安,此事不易。但我们可以想想……”
“王兄。”范学齐有些犹豫,但还是道:“那些口号,是不是有些过于……”
倡议焚烧尸体,不管成不成,他还是愿意去做的。因为此事得罪的只有无知百姓,与芳园无碍。
但,上街喊那样的白话,真的不妥。
范学齐便犹豫着该怎么对王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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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元缓缓步入从心斋。
京城别家书铺的伙计大多没什么好脸色给罗德元,但从心斋的伙计却是不卑不亢,举止有礼地笑唤道:“罗先生来了。”
不称‘大人’,意思是只谈学问,不论官场。
罗德元心中一暖,有知己之感,笑道:“罗某又厚颜而来。”
他心中其实还是藏着些尴尬,这些日子常来这里赊些纸墨,每次都说发了俸禄了给银钱。
偏偏朝廷就是不发。
“罗先生稍待。”那伙计也不等他开口,直接提了一摞素纸出来,放在罗德元面前,道:“罗先生只管拿去写奏书。”
罗德元摆手道:“我今日并非来买纸的……你家老先生在吗?能否一见?”
……
王珍听到通传,领着范学齐到了帘后。
范学齐听到外面的声音耳熟,掀起帘子看了看,向王珍问道:“是罗兄?他唤你老先生?”
王珍苦笑道:“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他看我这书斋名‘从心’,自以为我是老先生。”
范学齐心里骂了一句“呆子”,但他向来温润,这种话却是不会宣之于口。
只见伙计出了堂对罗德元道:“罗先生,我家东主身体有恙、怕见风,不便相见。让小的将这份《管子》十九卷赠与先生。”
罗德元一愣,伸手接过那一摞书,随手翻了翻,却见上面写着不少感悟与注解,字迹挥洒自如,显然是大家之笔。
那伙计道:“我家东主近日重读法家典籍,有些新的感悟,愿与罗先生共勉,也算是祝贺先生的升迁之礼。”
“老先生原来是外儒内法。”罗德元惊喜道,“赠书重谊,罗某铭记。”
下一刻,他才想到这书铺的东主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升迁一事,显然不是一般人。
想来对方避而不见,便是不愿让自己在官场上为难……知己啊!
如此想着,他感动不已。
“烦请转告老先生,罗某哪怕转任户部,也必会矢志不渝,不堕俗流。绝不会辜负这些日子以来你们赊纸之恩。”
他说着,思绪翻涌,竟是对伙计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老先生推崇法家,与我不谋而合,所谓‘巧诈不如拙诚,惟诚可得人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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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后的范学齐有些惊讶,问道:“他怎么还不走?”
王珍道:“没什么好听的,我们回去谈事吧。”
却见范学齐忽然脸色一变,飞快地放下帘子,深吸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丝帘缝向外看去。
“是她!真的是她!”
轻呼了一声,他脸上竟还有些红。
相识以来,王珍还是第一次见范学齐如此激动,探头看了一眼,便见花枝大大咧咧地走进书铺,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范兄认识花枝?”
“花枝?她名叫花枝?”范学齐喃喃道:“多好听的名字啊……枥马嘶柳阴,美人映花枝。”
王珍一愣。
“花枝拂人来,山鸟向我鸣。”范学齐低吟了一句,又吟道:“好风经柳叶,清风照花枝。”
王珍:“……”
外堂,花枝一见到罗德元便皱起了眉,一张脸上马上像是写了‘晦气’二字。
范学齐吃了一惊,心道:不能让姓罗的呆子惊跑了她!
于是他便要冲出去。
王珍一把拉住他,问道:“范兄怎么了?”
“王兄,你认得花枝姑娘?”
“自然认得,防疫一事,她出力甚多。”
范学齐心中大喜,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
花姑娘原来是个女侠士,果然是古道热肠的奇女子。
她会过来吗?
会看到我吗?
我要让王兄引见吗?
如此想着,他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仪容,很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