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这种自认为猛男预备役的人都听得耳朵软了。

    是那名幼崽的声音。

    和下载时的声音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如果硬是要说的话，这次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蕴含的感情更多了，又轻又软，带着笑意，哪怕旁人不了解前情，光是听着都忍不住要跟着露出微笑来一样。

    智脑里的游戏大多是沉浸式，这个游戏也不例外。cg是第三人称视角，艾瑞克就像是看着电影般看着这个cg。

    天色昏暗，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大多面色警惕，垃圾堆成一座又一座小山，一个小小的影子熟练而敏捷地在人群里窜动着。

    画面里，他轻巧地从一座垃圾山上跳下，把捡来的东西换成硬币，在黄昏前回到家，一个人打开破旧的门，轻声地朝无人的空房里说一句“我回来了”。

    镜头缓慢地从灰暗的天空略过，破败而奇异的建筑，从未见过的不同型号的飞艇，强壮或瘦弱的人，还有年龄不已的孩子们。

    画面里色调大多是灰和冷的，但是云层里偶尔也会透出明亮的光线，未知的食物隔着画面也仿佛能嗅见诱人的甜香，杂志翻动时窥见冰山一角的世界……

    镜头慢慢拖动，落到少有人经的角落里。黑发幼崽蹲在墙角处，镜头里只看见他小小的手，然后是那双像是落着星星一样明亮的大眼睛。

    “你说你，粘着我做什么呢，明明我什么都没有。”

    薇娅愣了愣。

    她对这句台词有些印象，但台词好像又改动了。

    “无法带给你开心，也无法让你填饱肚子。”

    “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法给你。”

    随着幼崽不停说话的声音，画面也在不停地变动。

    “……可是，我很开心。”

    那是一张桌子。

    明明已经上了年头，但依旧被主人收拾得很干净。

    薇娅认出了这张桌子。

    而接着出现的画面让薇娅更是忍不住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给崽崽送苹果时的情景。

    当时她只是送了礼物，就被迫下线，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游戏竟然把她下线后的一幕做出来了，还放到了cg里。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有些难过，又有些酸软，心脏密密麻麻地泛起奇怪的感觉。

    cg里，幼崽惊讶和开心的表情感染力十分强。

    从突然冒出苹果的桌子，到幼崽此时的神情，玩家们很容易理解，似乎是有什么神秘人物出现了。对方送给了幼崽一个东西，然后幼崽就露出了这样让人看着就想要跟着一起不可置信，一起喜悦起来的表情。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呀？”

    幼崽问着，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随着画面的推进，cg的故事大概也勉强可以推测出来了。贫困而无一物的幼崽，某一天中，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神秘人慢慢让他的生活产生了变化。

    透过cg，薇娅看到了更多她从未发现过的细节。

    原来崽崽会折千纸鹤，会折小星星，漂亮的糖纸折成星星时格外夺目，放在玻璃小瓶子里时，透过光线，就像是一颗颗耀眼的宝石。

    ——他把这些宝石都送给了她。

    原来崽崽有一朵很宝贵的玫瑰，那朵玫瑰即便是在这样暗淡灰暗的画面中也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美感，瑰丽得像是一场梦。

    ——但她不知道，崽崽竟然在她送完礼物后，把这朵玫瑰也送了她。

    崽崽找来了纸，找来了笔，一字一字地认真地写着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也不多。”

    写字的时候，崽崽咬着唇，有些害羞，但又有些高兴，眼睛亮晶晶的。

    旁白还在继续，他的声音听上去轻快而又带着些小小的甜意。

    “无论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会不会一直陪伴我，但是，只要想到我从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想到另一个世界上曾有人愿意这样陪伴过我，我就抑制不住地感到幸福。”

    黑发幼崽抬起了脸，就像是透过屏幕，对上了屏幕外的他们一样。

    他弯着眼睛，露出嘴角小小的梨涡。

    “……我是唐余，很高兴认识你。”

    画面停留在了他写的纸条上，上面写了什么被模糊掉了，只有最后画成的那个大大的笑脸，在画面里格外清晰。

    玫瑰搭在玻璃瓶上，星星装在玻璃瓶里，纸签上似乎还有笔墨的浅香。

    那是幼崽温柔地低语。

    “谢谢你，愿意来到我的世界。”

    “从今天起，要多多指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