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根底,可是随着他乌龟般地前行速度,皑皑的飞雪已将山腰上的脚印埋没,云稹不敢望头上和脚下,只能前后徘徊不定,然而除了一片茫然外,别无其他。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小和尚又返身出现在山腰处,拍手笑道:“我第一次有这条路的时候比你还怕,可是后来师父总让我一个人走,五六年后也不照样走的挺好吗?”
五六年后?
云稹差点没气晕过去,他一天滴米不进又加上风寒交迫,此刻已然没了勇气前行,也只能低声下气地对小和尚求饶。
“这不行!”
没想到十几句好听的话,到头来只换来了他三个字,而且非常有力,云稹被他气的泪花都快要出来,向底下白茫茫的深处望了眼,真想径直跳下去自我了断。
也许是体内的热量快要用完,云稹也不再去求他,缓缓地闭起了双眼,和小和尚相互干耗着。
“阿弥陀佛!”
突然一个苍老有力的佛号在他耳边开始大宣,连眼睛还没睁开,只觉身子一轻就被老和尚带了起来。
没过十分钟,两人已到了山顶,而环顾小和尚竟还在山腰处闲逛,云稹打心眼里开始佩服起这两个方外之人,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阿弥陀佛!檀越,你可还能支撑会吗?快快随老衲进屋避寒。”
老和尚看起来是个很本分的人,他对云稹的好意委实让云稹有些尴尬,同门之谊尚不攻自破,对他及身边的人大肆追杀,而这素不相识的人好像更显得殷切些,蓦地体内暖气徐徐而生。
山顶的正上空是一片空旷的禅院,除了几颗绿油油的松柏树外,其它地方倒也算得上宽敞干净,院落里的积雪很薄,像是被人清扫不久的样子,更让他震惊的是,老和尚踩下去的脚印很浅,浅地以至于几乎没有似的。
云稹也不想他们师徒的来历,径直跟了进去,乍进禅房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清香扑鼻而来,心神顿时打了个机灵,心里也不像刚才那般凄楚,反而有着道不明的热情洋溢。
“喝点热姜茶,暖暖身子骨!”
面对老和尚的热情款待,云稹再次拜谢了片刻,接过热茶抿了口,又放在了桌子上。
茶是好茶,可再好的茶也得有个来由,不明不白地喝着也没什么胃口,正如他这次和他们师徒莫名其妙的相遇一样。
云稹开口问道:“大师在上,小子云稹斗胆问一句,你们倒底是什么人,如何得知我会经过此地的?”
……
老和尚并没有直接答复他,懒散地把双手放在火盆边上烤了烤,再次示意道:“姜茶驱寒,多喝点对身体大有裨益。”
又见云稹不为所动,苦笑道:“既然檀越如此执着于红尘,老衲也就不打机锋了,你的行踪是老衲的师弟慧空提供的,老衲法名慧能!”
慧空?
云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和尚,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骗人的人,但是他和慧空也认识有些时间了,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还有个叫做慧能的师兄?
当下也不拐弯抹角,纳闷地问道:“慧空大师何时传的信?”
“今天清晨。”
云稹还是没明白,时间上确实没有什么差错,但是在逻辑上似乎总有些说不过去,道:“慧能大师,他既然敢向你传音,你想必也知道了我在那边的事迹吧!”
慧能颔首低眉,涩声道:“七七八八。”
“既然我已是众矢之的,你们师兄弟就不怕惹祸上身?”云稹似乎对他们的信任越来越有些质疑,慢悠悠地说道。
……
慧能继续饮着热茶,一杯顷刻间见底,悠悠长叹道:“倒底是年轻人火力旺,老衲已不复当年了,如今一入寒冬季节就会关节酸痛难当。”
他说着便缓缓地从火盆上取下了热水壶,继续添加了一杯,含笑点头道:“师弟在信里说他相信你,你是谁我不管,反正老衲相信他。”
“汪汪汪!”
院落里传来了几声犬吠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山峰上游走不定,似乎比云稹之前听到的还为激烈。
慧能像是看出了云稹的顾虑,盘膝而坐,双眼微微闭了起来,道:“看样子元灵这小子又在山里惹事了,切莫惯他毛病,你在边上取火调息便是。”
云稹点了点头,虽然两人均是盘膝而坐,但云稹终究不是六根清净,始终做不到四大皆空,不由回首望向了门外空洞的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