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内的情况现在如何?”
苦苦叹息的公孙轩暗怪云稹多事,但转眼想也许像云稹这般在临危之际还肯关心他人死活的人,才配得起天门传人的称谓吧,笑道:“北城破了!”
“啊?那些人……”
“不过里面的人尽数转到了南城和西城,这些你勿用担心。”
云稹听到公孙轩如此说,才放下心犹豫了片刻,又问道:“敢问师尊下一步如何打算,潼关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是要掩护他们先撤吗?”
这些无疑也是公孙轩现在正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想起前日西城外所见的那两只秃鹫,心知西面和南面定有地宫招来的伏兵,如果沿途不加以保护难民的话,他们定会遭到惨杀;若是分兵保护他们,潼关无不等同于拱手送人……
这个脸,他实在丢不起,日后定会遭到楚青山的奚落,真是左右为难,故而对云稹现在的相问,根本难以有所回答。
公孙轩低头蹙额之际,反问道:“稹儿,你又有什么想法?”
“与其玉石俱焚还不如……退……”
云稹唯唯诺诺地说道,他也不知道最后一个退字是怎么说出口的,话语既出时又有些悔恨,低着的眉头始终不敢在师尊眼前抬起。
“哎!也许真的该退了,今日黄昏你们就从城西出去,沿途护送这些人直至安全的地方……”公孙轩终于鼓起勇气,叹息着做出了决定。
对于刚才云稹听到的这个提议,他有些诧异地接着问道:“师尊莫要说笑,我们不是一起走吗?”
……
有人说进退维谷间做出正确的抉择,更能彰显其人睿智勇气,公孙轩自认为这两种他都有所缺陷,所以他才让云稹抉择,道:“稹儿,师尊还有些尘事未能决绝,正好替你们牵制住地宫的那帮匹夫,给大家看能不能争取一点机会。”
云稹听罢,忽而有些不悦,道:“师尊,你和师父为天门奔波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留下牵制他们的事情就交给徒孙……”
“稹儿!”
裴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眼睛干巴巴地望着他的师父和爱徒,一时有些语塞,神情激动地说道:“你说的不错,你师尊现在已经年迈,更需要安定的生活。还有你,以后更有走不完的长路,至于留下的事情,你们谁也别跟我争……”
公孙轩见状略微点头,好像对这个徒弟倍感欣慰。
风起乍皱,
遥指黄昏后,
夕阳依旧。
数万的民众及将士集结在西门和南门的城底,眼睛怔怔地盯着一寸寸被打开的大门,争先恐后地准备逃命,谁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等死。
云稹和公孙轩各自领了一队人马,分别跟在西、南方向的后面,随时准备着应对可能突如其来的伏兵。
此时,裴松的人影已然不见。
有人说他看见裴松只身向北而去,但具体是要去做什么,谁也不太清楚,当时便有风阳真人等要赶赴北城,均被云稹和公孙轩拒绝。
在天门人的眼里,这些人的命似乎都要比任何人重要,哪怕这人是他的师父或者徒弟。
夕阳西下,慧空、风阳真人这些高手逐渐陪同民众分开而行,掩护在后面的云稹却等西门人烟出尽时,突然掩上了沉沉的大门,不顾一切地策马向北奔驰而去。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根本没来得及众人反应过来,望着渐渐锁上的西门,顿时各自说不出话来。
当他行到北门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箭簇正对着城楼高处的裴松,当下挥着天行剑向箭队里刺去。
楚青山站在城墙上,对底下的事情还并不知晓,大放厥词挖苦着裴松,讽刺道:“天门向来秉承仁义之师,没想到最终舍弃的却是你这种半大不小的不成器东西,看来也有些自知之明。”
裴松已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青衣道袍,威风凛凛地站在高楼处,视死如归地望着眼前的楚青山长笑不已。
“谁刚才说我天门无情义?”云稹挺剑直直向城楼冲了上去,扬言暴喝道。
裴松闻声,整个身体随之一抖,还没来得及开口责备云稹不听话,又看见西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正在急速向这边冲刺而来。
那人从西面砍杀着城上的箭队,扬长附和道:“大丈夫为家为国不惜老幼,何以天门例外?好!稹儿,你小子竟然来的比老夫还快哩……”
裴松望着一老一少错综的身影,虎泪夺目而出,心坎里犹如翻江倒海久久难以平息,猛地倒卷起长衫,笔直地落向城墙上与他们混战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