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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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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去赌博了,真是恨死人。老婆孩子永远不如歪门邪道重要。水月在心里骂了起来。水月不只痛恨刘淼,还痛恨刘淼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淼的朋友们几乎都是些有钱人,再细分一些,又是些有劣迹的人,如打了两遍离婚的老郝、被判了六年徒刑的老梓等,都是有胆量的,很快发了起来。只有一个小陈没毛病,听说还花心得很。

    儿子睡了,水月觉得背上麻麻地疼,那是皮筋疼。忙碌了一天的水月,不光身体感到疲倦,而且心灵也渴望抚慰啊,时钟指针已过十一点,刘淼还没回来。水月觉得心里堵得慌,和好还是离婚,整天折磨着她,她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丈夫不忠,是一点也不能忍的,尤其是他在外面又有了家。告他是重婚罪,告他伤害罪,一样能让他判刑,但儿子懂事了会恨自己的,这可怎么办?

    不去管他,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和儿子被他甩掉。

    是不是太迁就他了?我要跟着他去深圳,把儿子领着,只要他改正错误,我还原谅他。有一点可能,谁愿意离婚呢?水月觉得自己在这上面花费了许多脑筋。

    “砰!砰!”有敲门声,水月来到门边一看,门镜用东西挡住了,水月在家里小心惯了,不看清人模样她是不开的,正犹豫着,门已被钥匙捅开。“妈的,混账!跟你开个玩笑,也开不起来,都把老子的心情搞坏了!”他飞起一脚,“叭!”的一声巨响,一个小花架连同一盆花摔在地上。见水月只看不答话,他开腔就骂“狗日的,聋啊,老子回来了,你哭丧着脸干啥?”

    水月对他说,“你这么反感我们母子,为啥要回来,你在外面一年不回来,我们不去求你!”

    “爸爸,你少发点疯。这个家,你不愿意回来,也不能逼我们。”放学回来的儿子推开门喊道。声音里夹着无尽的愤怒。刘淼借着酒劲,骂道:“小王八羔子,会骂老子了,很能啊。”他油光光的脸上,肌肉紧绷绷的,头发很长,一双小眼睛闪着凶光,自从有了钱,水月对他的感觉一直如此。

    只要来家,刘淼总是捉弄水月,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就高兴。

    在刘淼的眼里水月不过是花钱买的女佣人。

    刘淼边脱衣服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朝水月晃了晃,见她不高兴,眼睛一瞪说:“不缺你钱花,苦着脸干啥!”

    水月恨恨地说:“有了钱就好,也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胡说,现在这个社会,有钱啥买不到,要不买个女人给看看。”

    “真无耻!你还会想什么,整天你只会数算这个,你还要不要脸!”两人吵了几句。

    两人都洗了澡,水月走到卧室里,刘淼像个大烟鬼似的蜷着干瘦身躯躺在那里,令人生厌,水月转身躺下。刘淼很奇怪,过去,一年回来一趟两趟的,每次水月都好言哄他开心,现在竟给他个冰凉的后背。他生气了,不动声色,故意大声咳嗽,手却不伸一伸。水月盼着他伸过手来揽着自己,说些想念自己的话,那样两人都舒服开心,会过个很好的夜晚。今晚两个人都像有一肚子气,水月向来对刘淼没有好感,何况是在这种条件下呢。水月的希望,几乎没有了,有的人觉得刘淼长年在外,便向水月套近乎,不出几天,这个人的一条腿便被打断了,令人不寒而栗。水月成了带刺的玫瑰,可望而不可即,可闻不可折。水月崇尚真感情,丈夫不给她,她为了孩子为了名誉,她守住了寂寞和无奈。刘淼不清楚她的这些想法,这些年来,他派上铁哥们提供老婆的信息,老婆没给他招惹是非,他就满足了。他就给她娘俩寄钱。给她买了车。“有钱啥买不来。”这是水月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刘淼们不择手段挣钱的动力。

    现在两个人僵持着,水月感到内心的巨大悲痛,刘淼想玩猫拿老鼠的游戏,可水月不买他的账。自从见到了庆国,水月心里不再软弱,她想:“刘淼,你在外面快活,欺负我女人家,回到家里不但没有犯罪感,还在我面前摆老爷的架子。”忽又想起这几年受的苦楚,泪又流下来,本来刘淼要僵持下去的,听见水月哭了,他也动了恻隐之心,一时不忍,将手搭在她腰间,小声说:“咋了,想我想哭了?”说着便心不在焉地抚摸她。水月没有那种愉快的战栗,而是头皮发麻,异常难受,他摸左边,她用左手拨开他;他用右手摸她,她用右手挡开他;他摸下边,她实在受不了了,腾地坐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默许他的爱抚,身体却强烈抵触这种行为。她下床去,跑进另一间房子。在内心深处,她对刘淼强烈地不满,甚至是仇视,以前她会压抑这种情绪,可是现在,有了庆国,有庆国深情的眼睛,她不自觉地将不满溢出来了。灵与肉不统一,难以完成爱的过程。

    “妈的,活腻了。”听得出刘淼发怒了,水月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牙缝里都吹着冷气。

    “老子稀罕你,算好,什么东西,在老子面前充大。”满口脏话,令水月凉透心骨。

    “你过来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刘淼焦虑的脸上,横肉块块,险恶中隐藏着恶毒。

    水月在心里喊:“爹,你怎么让我嫁给这样的恶魔。”

    “有人和我说,最近一个老家伙常来咱家,你小心点。”刘淼又转了话题。

    “是马天鹏,法院的,你好像认识他,他可是个正派人。”水月说。

    “我管他是哪里的,好你个臭biao子,老子你也瞧不起了,找上相好的了,花着老子的钱,在外养汉,你觉得老子好欺负。看我不废了你!”他一脚踢开门,往床上扑去,二人厮打起来,他一把将水月拎到沙发上,又想扑过去打,水月站起来,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大花瓶,举着说:“你再过来我就摔了。”

    “好,反了你了,你敢摔,我就吃了你!”他根本不会想到,水月如此大胆,“啪!”的一声,这个珍贵的花瓶就成了碎片。他目瞪口呆,继而发疯似的往上扑。这个花瓶曾经在来客面前给他这个暴发户平添了几分优雅。他若揪住水月,往死里打也不过分,水月也傻了眼,本来吓唬吓唬他,眼下却成了事实,他还不打死自己,她一下子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你敢打我,我就捅死你。”她吼叫着,刘淼被她这一套举动吓住了,他没料到水月会有这么一手,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刘淼后退再后退,退到客厅里,“喀”的一声带上门,他恶狠狠地喊;“离婚!我要离婚!”

    水月也不甘示弱,“你每次都用离婚来吓唬我,现在不用了,你不和我离,我也要和你离!”刘淼吃惊了,他跑出去了。水月咬着牙,看着他狼狈地往外窜,心里痛快多了,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任他欺负,也许就在忧愤和伤感中死去,了却一生。人生是自己的事情,同他结婚,并不是卖给他做奴隶。水月明白了这个道理,她说:“我要离婚,我手中有钱,我也有技术,我什么也不怕。”她想到这里,平静地蹲下去,拾起古董碎片,将它们收集到一个空盒里。刀子在旁边,再拿起来看时,手发起抖来,她不知道当时自己哪来的勇气,如果他真的扑过来,自己会不会做出蠢事来,她有些后怕。刘淼走了,留下无限的恐惧给水月,水月知道这一次两人关系彻底恶化,以往,离婚是刘淼制服水月的法宝,现在水月要从这桎梏的婚姻中解脱出来,过一种有人疼有人爱的正常的家庭生活。水月渴望家庭稳定和安全,她知道儿子腾腾是刘淼举棋不定的重要原因。水月对庆国的渴念压过了恐惧,同刘淼感情的彻底破裂,使水月完全倒在了庆国一边。

    水月像换了个人,刘淼说一句她顶一句,刘淼好不恼火,他破口大骂:“开个店是怕你没事干,你还真当自己是女强人了,告诉你,你离了老子,你不行!”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刚才的钱“啪”地摔在水月的脸上:“妈的!五万,给老子好好看着家,养着儿子,别在我面前充英雄,老子见不得这个!”

    “你住口,别用钱欺负人,姓刘的,我受够你的气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去了你那儿,告诉你我什么也可以忍受,唯独你包二奶我不能忍受。我告你个重婚罪,你伤我,我可以告你伤害罪,你一定没话说!不信,咱们走着瞧。”

    刘淼像不认识水月一样,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料到水月会来这么一手。

    水月说:“你在外面风度翩翩,大仁大义,来到家里,张口就骂,抬脚就踢东西。以后,你也不用回家来找碴儿,明天,我和你去办离婚手续。”

    “什么?这么快你就想踹了我!妈的!”刘淼大叫。

    水月不再理他,想去休息。水月走到哪间房,他就跟到哪里,见水月在卧室里躺下来,他一把将被子扯下来,拖到地上,抬脚就踢,正中水月的脑门,水月一下子昏了过去。他不解恨,拿起个摔坏了的酒瓶子朝水月脸上狠狠掷去。血从水月漂亮的脸上流下来……

    在病床前,刘淼痛哭流涕:“原谅我呀水月,我糊涂啊,我喝了酒呀,我对不起你呀,对不起咱儿子呀。你砸死我吧!”他拿起水月的手就打他的脸。水月本想要告他,这样一下子心又软了。

    水月说:“凭良心讲,这十多年,经济上你也没缺俺娘俩的,我不想告你。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一定要离婚。分财产时,我也不想上法庭,你创业不容易,分多分少由你说了算,不要亏了你的儿子就行。”

    她做出这个决定时,考虑了很多,三十多岁了,女人风光的时候将过去。可是人活着为了什么,没办法的时候该退就退。水月又向法院递补了诉状。

    水月的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冲突,感情的解脱和角色的转换,轮流撕咬着她的心。她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儿子住校,走了,房间里空空的,她要亲手拆毁了儿子完整的家,她有可能成为一个自私的母亲,这种自责又使她夜难眠。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个不停,她拨通了庆国的手机。

    庆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话筒那边传来水月的抽泣声。他知道水月的丈夫在家里,一直不敢同她联系。等到明白了水月的意思,他说:“你等着,我马上去。”

    得知水月几天没吃好饭,庆国表示出极大的心疼,他径直将水月拉到了一家比较清静的饭店。

    菜还没上来,庆国问她,为啥拖着不离,水月说是为了儿子有个完整的家,只要儿子好就行,儿子是她的命根子。

    水月看到菜很多,娇嗔道:“为啥要花这么多钱,要节俭呢。”

    庆国微笑着说:“你当这是小餐馆啊,按标准来的,服务也好,主要是清静。”

    庆国对服务小姐说:“就我们两个人,你出去吧,我们自己来。”

    小姐应道:“我就站在外面,你们有事喊我。”说着退出去了。

    水月脸有点发烧,庆国也有些不自然,他远远地坐在水月的对面。庆国不清楚水月为什么突然同意了离婚,她应该清楚一个女人离了婚意味着什么,同时,他更担心的一个问题是,水月如果是单单为了他而离婚,他怕自己挑不起这副沉重的担子。他将目光移向窗外。

    水月正迎着窗子坐着,窗外是高耸的楼房,正对着窗子的是一幢宿舍楼,拿着扇子的老婆婆,拎着青菜的家庭妇女,搬液化气的男子,空气里弥漫着温馨的生活气息。可他们两个好似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庆国的心情忽然有点沉重。

    水月不知道庆国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憔悴得很,脸上肯定皱纹丛生,素面面对庆国,今天还是第一次,这段日子,能够真正信赖的也就是庆国了。走出这段泥泞,不再过这种没有人格的日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有他的关心,庆国是她的希望,一件细小的事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庆国一个劲儿地给水月夹菜,水月沉浸在被呵护的温暖里,心渐渐地舒展了。庆国端详着她,她这次穿一件黑底红白小花的旗袍,显出细细的腰身和鼓鼓的臀部。头发中分,向后梳着,脑后戴一环形假发,高贵典雅,神情忧郁得很。庆国低头瞧着她的脚尖,她的脚上穿一双细跟土红色皮鞋,庆国小心地问她以后的打算,她说:“同儿子好好生活,走一步看一步吧。”

    水月的话有点伤感,庆国听来却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又回来找事了。”水月说。

    庆国看到她的圆滑嫩白的脸上有了伤痕,那么刺眼。

    “这又是他打的?唉!水月,要不是我亲眼看到,说什么我也不信,他会那样待你。”庆国伤感地说。

    “他在家里打了我多少年,我都没有过死的念头,去年他当着工友们打我,我真的觉得无脸见人了,正好家中无人,一时想不开,就割断了动脉。幸亏他回来了,把我送到了医院。”水月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轻描淡写地说。

    “这种人没有一点人性!”庆国说。

    “他跪在我的病床前哭了。每打我一次,他都会忏悔一次,我就是被他这种方式给笼住了。这一次他又跪着我哭,可是我再也不动心了,我就是自己过,也不再同这匹狼在一起了。不过,有两个问题你给我一定要问呀。一是我现在住的房子署名不是我们俩的而是我婆婆的,刘淼说一旦离婚,我无权分房子对不对?二是孩子的问题,是不是我先提出离婚,我就无权要孩子了。”

    “我不管你,谁还管你呢?”庆国往回打了个电话,找个律师问了问。

    庆国说:“人家那个律师说情节这么恶劣了,还在耗着,真是。如果这次离不下来,过了六个月你再以同样理由上诉,一定能行。”

    “他找了人,他不愿意我走。更不愿意分他的房子。在法庭上他口口声声说我们感情尚好,只是为家庭琐事闹矛盾。上一次开庭,他们吓唬我说,我先起诉,情理在男方,儿子恐怕是不判给我。我就怕这个。”

    “这么简单的离婚案,法庭就是判不下来。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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