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和乔祖父是一同到的,接到消息时,张御医正在宫中和乔老太爷请教医理。
乔老太爷虽然早就不在太医院任职,但因为他医术高超,又和皇帝关系密切,时常入宫为皇帝请脉,张御医自认运气好才能遇上浅谈几句,没想到就赶上人家这样的事。
诊过脉后就见乔老太爷一脸怒容,坐在一旁闭口不言,心下了然。
任谁在孙女快病死时才支会家里,还中了这种歹毒的毒药也不会淡然处之,乔老太爷此时的行为举止已经算得上是有大涵养了,张御医和老夫人细说了详情就知趣的离开了,并再三保证不会向外人说。
心里却想:“这家人好没良心,要不是乔家哪有定北侯的如今,却将人家女儿害成这般模样。”
定北侯府曾经辉煌过,可到如今的定北侯裴重锦祖父那一辈就不大好了,因早早战死疆场,家中又后继无人,也只剩一个空头爵位。
等到裴重锦父亲那一辈更是荒唐,狎妓、赌博、酗酒,能说的上来的坏习惯齐聚一身,哪怕有个出身将门,手段强硬的祖母也撑不住了。幸好这位侯爷死的早,不然整个侯府几代人的心血都要被败进去。
裴重锦倒是好的,但这时爵位确是袭无可袭了,因为上一代定北侯的荒唐,圣上大怒,要收回爵位。
要不是乔老太爷和裴家祖父交好,主动让自己的孙女和裴家定下婚约,又亲自入宫为裴家求情,定北侯府早就消逝在历史中,被人遗忘了。
不怪张御医腹诽,乔家对定北侯府确实有大恩。
乔老太爷嘱咐白芷拿了药材细细分辨,让她就在一旁煎药,生怕再出什么差错,自己则坐在孙女床边的圆凳上一直看着孙女。
老夫人走到乔老太爷深深鞠了一躬,乔老太爷也没有闪躲,他自知自己这个孙女是个榆木疙瘩,之前也做过错事,但好歹为定北侯府绵延子嗣,不至如此呀。
“老哥哥,是我侯府对不住乔家,对不起安安,如今你便要拿我是问我也毫无怨言。是我老眼昏花,不中用了,竟然让这起子小人害到主人头上,请你放心,我定会给乔家给安安一个交代。”
乔老太爷看着孙女一脸病容,想着她幼时言笑晏晏的模样,心里自责,将她嫁进侯府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最后也只是长叹了一声,还是扶起了长鞠不起的老夫人,“三天,我要看到侯府的交代。”
面对乔老太爷,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像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慢慢的刮,过去为了孙子的前程她也求人,可她知道自己有能力还,只是一时不济而已,从未从心底觉得屈辱,而今天面对自己的恩人,裴家失信了,她恨不得以死谢罪。
老太太羞愧的出了房间,叫了外院的守卫和身边几个心腹婆子,押了立雪堂所有的下仆,暂留了白芷伺候,其余一一拖下去审问,不一会便从一个负责买办的婆子口中问出了线索。
“老夫人,这……”章嬷嬷有些为难,其他人还好,最主要的是牵扯到了大夫人身边一个叫翠红的大丫头。
“去吧,只说是我下的令。”老夫人低垂着眼皮,摆弄着眼前的一株兰花。
章嬷嬷去后不久,就见一衣着鲜艳,风韵犹存的夫人快步走进来了。
“姑母,翠红犯了什么事叫姑母这样操劳?交给侄女处理就好。”
“这件事你恐怕处理不好。”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大夫人觉得这声音寒浸浸的,让她无端打了个哆嗦。
一盏茶后,章嬷嬷拿了几份口供进来了。
“都下去吧!”老夫人示意左右众人,“不要让闲杂人等接近这间屋子!”众人闻言都出去了,只留两个陪嫁婆子守在门口,余妈妈在屋内立侍左右。
“跪下!”
大夫人被吓了一跳:“姑母?”看着老太太严峻的脸,还是乖乖跪下了。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屋里静悄悄的,屋外的蝉聒噪的叫,大夫人心慌的憋出一身冷汗。
“我……”
“安安病危了!”见大夫人说不出什么,老夫人开口。
“怎的如此严重,侄女还不知,前阵子安安确实受了风寒,但吃了药已有几分好转了,回去侄女亲自去看看!”见老夫人只是问这事,大夫人松了口气急忙道,眼里的喜悦却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一二分,此时脸上又怕又喜,一派滑稽。
老夫人审视着眼前的儿媳,如果不是这一遭逼着她,或许她真的愿意沉浸在现在这个孙儿仕途坦荡,全家和睦的假象中。
之前只觉得她做事荒唐,登不得台面,如今看,或许是自己对这个兄长唯一的女儿给予了太多怜爱,又或许是有一就有二,才让她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变成了一个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人。
“你给安安下毒,为了什么,为了让吴家那个庶子的女儿进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