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晓内心深处还是感激云灏的,与此同时,还有越来越深的愧疚。因为她愈发觉得她在欺骗云灏。
自从来到金融部任职,霍晓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幼年,然后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小男生牵着她的手走在灿烂的阳光下,周围是飘着淡淡清香的栀子花。
她能感受到他的手很温暖,他在冲她笑,可是她看不到他的模样。唯一能让她看清楚的是他戴在脖子上的那枚青翠欲滴的平安扣。
当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枚平安扣时,小男生又忽然消失不见。
“舅舅,”一家高档西餐厅里,霍晓放下手中的刀叉,她百思不得其解,“我最近总是做着同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不记得我十岁之前的事情了,无论我怎样想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家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紧了一下,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眸陷入黯淡。
霍晓见郑家树沉默,她担心地问他,“舅舅,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晓晓,”郑家树声音低沉,“本来你不提,我们大家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你的。既然你今天提起这件事,我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你了。”
霍晓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她瞪大了双眸,“是什么事你们瞒着我?”
郑家树目露疼惜地注视着霍晓,“你在十岁那年出了一次车祸,很严重,性命危急,做了开颅手术。你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但你醒过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真正的记忆是从你十岁术后醒过来那一年开始的。”
“也就是说,我十岁之前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了是不是?”霍晓愕然。
郑家树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霍晓眼眶湿了,心情难过不已,“舅舅,我有十年的记忆没有了,也就是说我的人生里面有十年的记忆是空白的,这样其实挺残忍的。”
“晓晓,”郑家树的心也跟着霍晓疼起来,他安慰她,“人生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预料的,意外说来就来,有时候挡不住的。以前的记忆丢了,找不回来了,那就活好当下,好吗?”
“可也是有遗憾的。”霍晓垂眸,有泪珠滚落。
郑家树语重心长,“遗憾当然时常会有,可我们总不能陷在过去的遗憾中止步不前。”
林蕴含从浴室洗漱完毕准备回隔壁卧室,坐在床头的云灏蓦地叫住了她,“蕴含,今晚不要过去睡了,我们……”他顿了顿,俊颜陷在暗影里,却依然能够看清脸上的忧郁,“我们要个孩子吧。”
林蕴含怔住。
这是自她和云灏结婚以来,云灏第一次主动提出他要和她同床睡。
原因只有一个,要个孩子。
心生生的疼起来。
林蕴含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讽刺,是那种可怜的可笑和讽刺。
云灏需要她是因为他想跟她要个孩子。
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生育工具而已。
那么生完孩子之后呢?
是不是她的身体又没有任何用处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该干嘛干嘛,各回各位。
即使想要孩子也不是他的本意的,一定是父亲之前跟他提到过想抱孙子了。
他并不想和她生孩子。
她明白的。
“云灏,我现在还没有那方面的打算。”林蕴含的语调透出些微清冷,有赌气的意味。
“该是时候为云家添个孩子了。”云灏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神情镇定,“我们总要为我们的父母考虑考虑,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
林蕴含只觉好笑,她失望地看向云灏,“云灏,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嫁过来你们云家又不是纯粹只为你们云家生孩子的么?
现在是新时代了,那些封建落后的思想搁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时候要孩子我就得什么时候给你们生孩子?我的zigong长在我自己身上,不是你们的。”
“好,我明白了,”云灏转眼已面无表情,“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不过,这些话你最好去跟父亲再说一遍。”
林蕴含垂在身侧的手失控地颤抖起来,她的心像是在滴血,眼泪硬生生逼退回去。
倒吸一口冷气,凉透心肺,林蕴含强迫自己保持平静,她望向没有与她对视的云灏,淡漠地,似是报复般地,“云灏,我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