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了,一场火拼,一场曾经的袍泽互相的血拼,一切都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吕世好半天才在这阵阵喊杀声中回转了灵魂,跺脚顿足大声喊道:“难道这些人的脑袋都是猪脑袋吗?这个时候火并,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难道那些银钱就真的需要兄弟们的血肉和无数父老的性命来换吗?这官府胥吏不要我们活,这朝廷豪强也不要我们活,这贼老天也降下灾难不让我们活,难道你们自己也互相不要人活吗?那些可都是自己的袍泽,可都是一样的出身,一样的苦难,一样被逼无路的兄弟乡亲啊——”喊道后来都已经声嘶力竭,热泪滚滚。
难道那些钱粮真的就可以让这些人不顾一切?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一战下来,他们还能不能有机会花那银钱?”喊道后来都已经声嘶力竭,热泪滚滚。
没人去安慰吕世,没有人去阻止已经接近崩溃的吕世,就那样看着,看着他的无奈,看着他的怜悯,看着他的不甘。
春兰不忍,含着热泪想上前规劝,三叔一把拉住,轻轻的摇头:“让他发泄吧,一个不到二十,心无城府的孩子,所受的压力实在太大,只有发泄出来才不会被憋病,才能真正的看清这事事险恶艰难,才能知道,他现在所面对的只不过是他未来面对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乃至更小。”
“叫城,快叫城。”吕世突然跳起,在城下跳脚大叫。
城上的杆子也被这阵城内的喊杀声惊得面无人色,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不开城,任由吕世在城下喊叫,喊叫的声嘶力竭,喊叫的声音沙哑。
就连他们的大小姐春兰运用了一切招数也坚决不开。
现在的春兰已经是五内俱焚,自己的哥哥跟人家在城里大战,自己却被挡在了局外,哪能不心急?这时候只能抱着吕世的胳膊一个劲的哀求:“先生,四哥,快想想办法啊,快进城调节两家啊。”
吕世听着城内越来越高的喊杀,越来越响的惨叫,已经气馁,无力的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言不发。
调节?现在吕世已经没那个心思了,再说了,现在这样,似乎人家双方也都不希望自己调节,天作孽由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就让这帮不知道好歹,被贪欲迷失了自己的东西去拼吧。
正在大家焦急但无计可施的时候,城墙之上喊杀声起。
就在城墙之上,从城南的方向滚滚而来近千杆子的长龙,一个个血红着眼睛,狰狞着面容,挥舞着简陋的刀枪棍棒,沿着城墙,想要推倒界堡,呐喊着杀向西城。
界堡,古代两城之间转角修筑的堡垒,这是古代修城时候,为防止一面城墙失守,敌人沿着城墙攻击另一面城墙所修的分割堡垒,一般也如城门上的敌楼一般,但内部却以巨门大木相隔,一旦敌人占据一面城墙,这时候没有失守的城墙守卫者,就可以关闭这个厚重的大门,将两面城墙隔开。
这时候来攻的是不沾泥的杆子,想来是要占领西城墙,将一只虎的退路堵死,来个瓮中捉鳖。
但西城一只虎也是早就准备,哪里让他得逞?就在昨天夜里,悄悄的加强了西城防范,增加了人手实力,一来为防备不沾泥的进攻,其实也想沿着城墙攻击南城,给不沾泥也来个瓮中捉鳖。
双方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两方就在界堡相会交锋,谁也不想关闭界堡大门,都想在这里杀进对方的领地,于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兄弟相煎就在那不大的城墙地方展开。
喊杀声,刀枪的碰撞声,弓箭往来的呼啸声,杆子垂死的惨叫声就在那段地方轰然而起。
双方同样的出身装扮,就那样杀在一起,分不清敌我就那么决死厮杀,区分的方式就是杀了你对面,面向你的人,不管他是曾经的袍泽还是现在的兄弟,你不能转身,一旦你转身,不但你要承受后背的刀枪,还要承受你面对的人的刀枪,不要一呼吸间,你就会立刻变成一团肉酱。
地方就那么大,拼杀的就是那么多人,不断的有人被砍到,被无数大脚踩踏成肉饼,或者哀嚎着被挤下高高的城墙,摔落在城下,鲜血再次染红了血迹还没干的米脂城墙。
只不过上次染红浸透的是敌我的鲜血,但是这次确是自己袍泽的热血。
吕世看着这惨烈的杀戮战场,却无能为力,但是自己却不能在城外做壁上观,因为,最要命的因为是,赵大海和一百五十个兄弟还在城里。
赵大海和那一百五十兄弟在城里几万混乱厮杀的大军里,那就是一片树叶,转眼就会被狂风巨浪撕得粉碎。
他们,自己必须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