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搅拌着药汁,滴下去的汁子在碗里头晕染出一朵朵涟漪。
旁边是如坐针毡的赵大夫赵言博,据夏曦莺说,他在太医院数十年,同届的早都成了各位娘娘大臣的御用太医,只有他还是个给宫女太监看病的大夫,月钱少的可怜。
我抬起眼眸端详他,这年岁大概也有三十多了,虽然面上胡子拉碴地,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居高自傲的坚定,读书人向来都是这个样子,不愿与朝堂污秽同流合污,只愿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地小日子。
他的穿着也是捉襟见肘,上衣的袖子已经短了不少,漏出里头磨破了边的内衫,两只鞋子也都被尘土泥渍糊了半边,实在是看着可怜。
他察觉到我在打量他,赶紧把上衣拉了拉,掩盖住破了的内衫。那副窘态倒是着实有些可爱,我也不由得笑了笑。
“赵大人今年贵庚?”
他道:“回娘娘的话,臣今年三十有六。”
我点点头,喝下一口温水。只瞧见他木讷的坐着,动也不动了。
“赵大人?这么拘谨做什么,喝茶啊。这茶叶可是上好的昆山银针,宫里头总共只分了四两,皇上宫里二两,太后一两,本宫这里一两。”
他是是是的应答着,使劲喝了一口茶,烫地眼睛都发直了,含糊道:“娘娘……茶……烫口。”
我噗嗤笑了出来,夏曦莺说得不错,这是个老实人。“大人可知,本宫为何唤你来锦云宫?”
他恭恭敬敬跪下,头抵在手背上,道:“微臣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本宫想问赵大人一个问题,据说你当年是医科探花出身,怎么这么多年了,没有个一官半职?到现在还为宫女看病。你那些同窗都成了太医院的顶梁柱,怎么就你,留在原地?”
他怔了怔,道:“臣……时运不济,命运多舛……臣,才学不佳,未得赏识。”
“赵大人可否帮本宫看看这碗药?”夏曦莺会意,将药端给他。
他先是闻了闻,然后用舌尖试了药味,半晌,才抬起头。
“这药,并无大碍,是滋阴养肺的。不过……”话语一转,又道:“臣奇怪的是,药里头似乎加了甘草,所以味道略微发甜。”
夏曦莺忙问:“甘草会不会有问题。”
他摇头,道:“无碍,加了甘草不会让药性改变,不过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好处,完全是无用之举。不过要是为了改变味道,还有一说。”
这又是什么用意?完全是多此一举啊。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内情。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宫女,轻声道:“娘娘,午膳准备好了。”
我随意点点头,她们如鱼贯出,各各式各样菜肴端上桌子,色香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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