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狂》?”
李煜点头,心里道她却真是个行家,遂问:“姑娘也会抚琴?”
念香俏皮的一堵嘴,“奴婢只会听,弹却不会。”
李煜又是点点头,念香见他无话,想该怎么引他的话头,脑中那么一转,忙说:“依奴婢看,侯爷万不可弹此曲!”
此言一出,果是引得李煜心中好奇,抬头追问:“怎见得?”
念香见他顺着自己意往下进行,心中暗笑,脸上却不露丝毫,正色道:“阮氏一族在东汉末声名显赫,阮瑀乃建安七子之一,已颇得古琴要旨,据说拜的是蔡邕为师。阮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这一曲《酒狂》愤世嫉俗,乃琴曲中的精品,只是侯爷弹不得,此刻弹之更是不合时宜。”
念香愈是如此说,愈是吊起了李煜的胃口,忙起身问道:“敢问姑娘缘由!”
念香见此也不推脱,娓娓道来:“他这曲作于何时?又为何而作?阮籍叹道之不行,与时不合,故忘世于形骸之外,托兴酗酒,以乐终身之志,他所思所想不能实现,偏又不甘随波逐流,酗酒佯狂,虽说不过是清淡之士一种消极斗争的手段,但心中毕竟还存抗争二字,侯爷此时弹之是要抗争什么?奴婢再问,那阮籍心中抵抗的是何人?侯爷此刻弹之,莫不是要把当今圣上比作那司马氏?”
李煜猛向后一个踉跄,她虽是个妇人,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自己却不曾想到此处,连忙躬身郑重一拜,“谢谢姑娘······现今却是救命之言了。”
念香屈身还礼,“侯爷言重了!”念香心中恨道,若皇上在此,才不会告知于你,你纵是死过千遍万遍也不消我心头之恨,转念又想,看来他对我却真有些感激之意,若日后慢慢去了他的戒备之心,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该寻个什么由头与他常来常往,又不令他心生怀疑,无意间扫到他怀抱的琴,不禁眼中一亮,遂笑说:“侯爷,奴婢倒有一事相求。”
李煜忧郁的眼睛望着她,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倒听她怎么说“姑娘请讲。”
“奴婢想拜侯爷为师,学弹琴。”
李煜慢慢垂下头,过了半晌,才转头说:“姑娘若不嫌弃,你我相互切磋,谈不上什么师什么徒的。”
念香见他吐口,忙趁热打铁,装作好学的样子问道:“素来总有人说,这琴谱像天书一般,不知怎么识得?”
“以前也有用文字记录弹奏手法的文字谱,自唐代曹柔创了减字谱,用减字比划拼成符号作为左右手在音位上的手法标记,比如只一个草字头,便是散音,左手不按音只右手弹······”说着李煜与念香在琴上示范了一下,又说:“挑时大指抵于食指关节外侧,中指搭在相隔琴弦······”
念香凑过头,在琴上略试,李煜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甚为融洽。
夕阳的余晖照射到二人的背上,他二人在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他们沉浸在乐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孤孤单单站着一人,此时正望着他们,眼中满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