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瓯祖地继续向南而行,这里是片洼地,到处都是飞禽走兽。前方有着清澈的小溪,流水潺潺,纹身的妇人耐心清洗着蔬果和兽肉。
译吁宋扛着头野猪,气喘吁吁的将其丢在地上,腰间还挂着些野鸡野鸟,有只乌鸟分外显眼。经过张良的添油加醋,他们将乌鸟视作秦国,觉得乌鸟会带给他们不祥。
若放之前,生活富庶的西瓯人是不会吃乌鸦肉的。这玩意儿的肉又硬又柴很难煮开,而且还有股酸涩味。可现在他们被迫逃亡,只能选择如此。
“先生。”
译吁宋走上前去,递上了野果,张良面露微笑点头示意。别看他们现在狼狈逃命,可张良却始终保持着风度。只是脸色苍白,时不时便会咳嗽。
“子房,可还要继续走?”
景驹啃着猪腿,轻声询问。他在百越这待了很长时间,不光熟悉他们的语言,连带着习惯也都受到些影响。其实他们本来都商量好,准备撤出岭南。项缠甚至都联系好了仲兄,要前往会稽郡吴县。没曾想张良得知消息后,却是选择留下来。
“不必了。”
“这里就挺好。”
张良吃着野果,淡淡道:“兵者,诡道也。善用兵者,以虚为实;善破敌者,以实为虚。屠睢此人,良多有耳闻。此人性急如火,好大喜功。他虽攻下林寨,却绝不会满足于此,自会继续追击。届时都老可带几千人继续南下,与骆越汇合后再伺机而动。大王则能率主力绕后,反过来偷袭林寨,焚毁粮仓!”
至此,张良是终于说出了全部计划。林寨内的老弱妇孺也是步暗棋,要知道岭南各部几乎都是全民皆兵。就是十岁的孩童,都会上手狩猎。他们自幼便懂得自力更生,有的会捕捉野鸡竹鼠为食。
对于那竹鼠,张良还是头次瞧见。当时看到时是万万无法接受,可后来景驹则解释了番,说这竹鼠和家鼠不同。竹鼠以竹为食,喜栖息于竹林,肉质甘美。张良品尝过后,还真不错。
这些老弱妇孺可都是张良刻意安排,一来能加快他们的行军速度,不会受到拖累。还能留作后手,待他们偷袭林寨时也能出力。
或许,这些妇孺的作战能力有限。但他们却能在暗中下毒,或者是帮着焚烧粮仓。只要给他们弓弩,他们同样也可以化作无情的猎人!
“能重新夺回林寨?”
“不行。”
“为什么?”
张良只是轻轻摇头,轻声道:“敌我双方实力悬殊,不可鲁莽,此次吾等的目标只是焚毁粮仓。”
他说着还捡起树枝在泥泞的地面上绘刻,淡淡道:“大王且看。若是后方粮仓遇袭,不论是否得手,屠睢必率秦军回援。首尾不顾,骆越就能趁机出手。”
是的,张良这是复刻的李信伐楚,也是用的类似的套路。只不过这都是在他的谋划下而成,与项燕略有不同。毕竟西瓯有着天然的地利优势,就是西瓯最优秀的猎人,都不敢说能肯定走出十万大山。长途奔袭追击,足以令他们精疲力竭,这时候若是发兵奇袭,完全能以少胜多大破秦军!
至于粮食?
狡兔尚有三窟,西瓯自然也能效仿。在张良授意下,译吁宋是早早安排人手将稻米藏在各个山洞。至于林寨焚毁的粮仓完全只是幌子,就是为了欺骗秦国,让他们认为西瓯没有足够的粮食。再加上他们擅长狩猎采集野果,就是坚持个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好!”
译吁宋用力点头。
紧紧握着手中的竹矛,矛尖闪烁着寒光涂抹了剧毒,堪称是见血封喉。强大的南越诸部已经彻底沦陷,被秦国逐个击破。南越王已经自降为君,跪地乞降。
他看着原本自由的越人,可现在却要被迫接受秦国的奴役,心中无比悲愤。岭南是自由的,就算归附他们的小宗小部,每年也只需缴纳部分猎物为保护费。可秦国不同,高压统治下要他们作为免费的劳动力修城修路。
这些不仅是景驹张良告诉他的,也是他亲眼所见。向往自由的西瓯人,绝不会屈服于暴秦。纵然要背井离乡抛弃生存多年的祖地,只能逃至山林与野兽为伍,他们也绝不会投降!
西瓯,永不为奴!
“不过,良还是有些担忧。”
“先生何意?”
张良看向遥远的东方,轻声道:“李信此人非同小可,他曾是秦国少壮派之首。只可惜伐楚失利,就此泯灭于众。却没想到因为黑夫举荐,再次被复用。此人变得更为沉稳,仅仅依靠十万人,便将东瓯闽越乃至南越吞并,推行和辑百越、驻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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