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内,空余少年低沉的回音。
地下角斗场的血腥残暴不难想象,但以活人为饵食,单就听着就觉得渗人,更不用说那些被困在铁笼中的孩童,等待着被撕碎的残酷命运。
墙壁上的长明灯是这里唯一的光源,火光微弱,驱散不开浓墨般的阴沉黑暗,铁笼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暗影,与陈年血迹相互交织,透着蚀骨冷寒。
昙萝虽然对柒杀夜并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恨不得将他锉骨扬灰,可一个长期生活在地底,死亡边缘,数十年如一日的挣扎在杀戮与被杀戮之间,稍有不慎就会断命兽口的人,她究竟该如何去憎恨。
那一年,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他又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一同被送来的同伴,如何被魔兽咬断咽喉,如何被分食撕碎,吞咽下腹。
深夜,腥臭的地牢内,咆哮声、哭泣声、尖叫声,回荡不息,响彻整个夜晚,直至黎明。
衣服残破不堪,稚气未脱的脸上,血迹斑斑......
额前沁出冷汗,昙萝不想在这种地方再待下去,既然角斗场已被柒杀夜下令封闭,往事已矣,但愿逝者脱离苦海早日轮回转世。
“祀音,这些残骸我想让他们入土为安。”她轻声说道,眸子倒影着火光闪烁。
“柒夫人若是想葬魂,为何不用海葬?”少年不解看她,魔界向来都是海葬,将逝者的尸身沉入海底。
她不懂魔界习俗,不过,海葬就意味着要出岛,柒杀夜会答应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
昙萝心情沉重,随少年顺着原路返回,离开地下角斗场后,她直奔自己屋里。
烬和白泽去了那么久,也不知进展如何。
她匆匆撞开门扇,辰方烬恰好转身,对她相视一笑。
“事情怎样了?”昙萝走近男子身前,急急问道。
辰方烬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牵住她的手,让其坐下,化出一块丝帕擦拭她额际的汗珠,神情专注而温柔。
“事情有些棘手。”他倏而说道,“对方不打算放人。”
昙萝早就料到柒杀夜岂会那么容易妥协,状似无谓地笑了笑。
白泽一直站在窗前,见少女露出此番神情,眸色刺痛,上前一步坐在她对面。
“那小子知道我们会过来要人,将圣器转移出了万魔岛,并且声称,如果我们敢图谋不轨的话,十日后,神剑与银镯即被转交给雪晗宫的那位。”
呵,不愧是鬼门门主,他留这么一手,可见心思缜密。昙萝不抱希望,却听白泽继续说道。
“所以我与天尊欲趁机将他劫走,只要门主在我们手上,还怕他不肯乖乖就范。熟料这家伙又说,倘若十日后他不与对方联系,圣器同样会被转交出去。”
偷偷瞥了眼白泽的脸色,难得见他吃瘪一回,可见当时交涉之激烈。
辰方烬见昙萝沉默不语,宽慰她道:“其实不必过于担忧,白泽会回魔宫助他们搜寻雪晗宫的下落,而我,则留下来陪你。”
等等,烬美人的意思是,他会留下来照看她?
昙萝暗自瞅了他一眼,虽说在夙染他们输送灵力的情况下,每日又各种仙丹灵药养着,面色确实比之前好上些许,可这并不能改变他即将寂灭的事实。
“烬,你现在的身子还受得住吗?”某女相当纯粹的关心他身体状况。
“受不受得住,今晚你不就知道了。”辰方烬弯唇笑道,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
看看,这就是她的正夫,受万人敬仰的无尽天尊,要是他的那帮徒子徒孙们看见自家禁欲祖师说出这番话来,估计通通都会造反。
什么叫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眼前的这位,就是活生生的栗子!
晟天派严禁弟子私通,而立下此等严规的某人,正对着她笑得勾魂摄魄。
“死树,我要走了。”白泽突然出声。
他心急火燎地赶来鬼门,却不想,才匆匆见上一面又要分离,他不怨不恨,只将机会留给了辰方烬。
白泽起身走向门外,在迈出门口的同时,白泽微微侧过脸,目光柔柔掠来,淡然看她:“待在这里,安心等我。”
昙萝怔怔回眸,无语凝噎,却似千言万语。
“好——”她微笑着点头。
白泽走后,屋内又恢复宁静,辰方烬陪着她在院内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天外云卷云舒。
她静静依偎在烬的怀中,渐渐阖上了眼,呼吸均匀。
辰方烬将熟睡中的少女抱入屋内,躺在她身侧,相拥而眠。他时日不多了,无论最终成功与否,他只求这片刻的相守与共。
锦被之下,他托起少女的手,十指相扣。
待男子闭上双眼,昙萝缓缓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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