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似乎闪了腰,哼哼唧唧地站了几次都没站得起身,花儿不忍心,伸手扶了一下:“你快走,这里是古英巴图鲁家,今儿个我们岳托阿哥娶亲,贵人老爷都在……”
原是好心,没想到那女人没被吓退,反而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一把拽住花儿的手腕,那没几两肉鸡爪似的手勒得人疼,她却死活不松手,甩都甩不开。
“是……是,都在?”那女人开了口,声音哑得像是沙砾磨地。
抓着花儿不放的手也抖得像是在筛糠。
“总算……总算找到了。”那女人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哭了起来,沙哑的嗓音愈发刺耳,“好姑娘,你帮我传个口讯进去,不拘里头什么人……只说,只说……达尔汉巴图鲁家的娥恩哲回来了……”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花儿一来没听清,二来也没听明白,只以为那女人太过伤心了,又见她脸色灰白,嘴唇干裂,皮肤干燥,整个人瘦得跟皮包骨一样。花儿小时候跟马婆子忍饥挨饿,经历过大逃难,知道这是饿得太久,而且怕是好多天连水都没沾了。花儿一时心软,便将她悄悄拉到墙角,扶她靠墙坐了。
见她哭得实在伤心,花儿无从安慰起,便索性回家到大灶上拿了几块饽饽,偷偷用帕子包了,揣在怀里带了出来。
这事她小时候经常干,那会儿是看岳托两兄弟经常吃不饱,她就瞅着灶上缺人手假装去添柴烧火什么的,偷摸上一两块饽饽,曾因为食物刚出锅揣在怀里烫伤过皮肤,也曾因为被发现偷拿食物被打得皮开肉绽,只是每次她看到两兄弟吃饽饽时露出的笑颜,她便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
如今,兄弟俩都已经大了,岳托甚至成亲了,再也不需要她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了。
花儿含泪将食物塞到那女人的手里,那女人灰蓬蓬的眼眸陡然一亮,许是真的饿紧了,也顾不得讲究许多,将饽饽一股脑地塞进嘴里,一阵狼吞虎咽。
花儿一阵儿恍惚,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好几年前。她偷偷将眼泪擦干了,又将手里的水瓢递了过去:“喝点水,润润口。”
那女人一把夺了过去,水泼了一脸,但她全然顾不得了,只埋头猛喝。
“你慢点……”
那女人边喝边呛,却始终不肯松手,盏茶工夫便将一瓢水都喝了个干净。那女人大大地喘了口气,整个人瘫在墙边上。夕阳斜照,这会儿气温已经比白天低了许多,那女人躺在那一动不动,足足过了一炷香,她猛地正过头来,原本涣散的眼眸骤然犀利起来,连语气变得十分严厉:“你怎么还在这里?”
花儿一愣,她不在这里,那应该去哪里?
“你去找人了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儿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扫刚才的颓废,言语中竟隐隐有种贵女的颐指气使。
她皱了眉头,立在当下不说话。
那女人说话的样子太像大福晋济兰了,虽然她的穿着和样貌和济兰着实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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