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积礼去了代善家,代善不在家,因是自家亲戚,济兰便在正屋的厅堂明间见了他。多积礼和代善同年,外貌生得更偏向于何和礼,斯斯文文,说话都是彬彬有礼让人心生好感。
济兰听他说明来意后,先是一愣,而后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岳托这孩子也真是个不省心的,带着他兄弟胡闹淘气也就罢了,居然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想来和硕图也不会无缘无故拿箭射他,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小孩子打打闹闹不知轻重是常有的事,大姐也太过客气了。”
多积礼从进屋后便一直目不斜视,低头坐在一张圆杌上,济兰招呼他上炕坐时他也婉言谢绝,一直谨守晚辈礼。这会儿听济兰说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提让岳托、硕托两兄弟出来见上一面。她边上倒是坐着一个孩子,眉目生得极好,唇红齿白,面上带笑,只是从年纪判断,绝不可能是岳托或是硕托。
多积礼不卑不亢地重新把被她拐得不知道跑哪去的话题拎回来,提出遵母之命,要见一见岳托、硕托。济兰推诿不去,只得不情不愿地跟身边的孩子说:“去把你大哥二哥叫来。”
那孩子清脆地应了,从炕上跳下地。多积礼见状,抢先说:“不如我跟了去,这一位……表弟……”
“我叫萨哈廉。”那孩子目光清澈,生就一副冰雪聪明的样子,虽然年幼,口齿应答却清晰,也不像一般孩子那样害羞内向。
“那就有劳萨哈廉了。”
“不客气。”
济兰张嘴想拦,多积礼已向她行了礼,拉着萨哈廉的小手施施然地跨出了门。
虽然来时已被额涅耳提面命,不过见了那间陈设简陋的屋子后,多积礼还是有些震惊。权贵之家,除非条件实在不允许才会如此委屈嫡子,多积礼亦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他自问以他家的条件是远远比不上代善的,怎么也想不通代善如何要这样薄待自己的儿子。
岳托正在进门口的大灶旁剥兔皮,阳光从门外斜斜地照射进门槛,金色的光斑在他身上跳跃着,手起刀落见鲜血迸流,多积礼发觉岳托的手法相当的熟练,显然不是初次做这活,不由心生好感。
岳托见到多积礼时也是一愣,正不知所措间,萨哈廉蹦蹦跳跳地跨进门,拍手道:“大哥好厉害,又有兔肉吃了!”
岳托微微一笑:“那你晚上过来。”
“我知道。”萨哈廉食指搁在唇上,神秘兮兮地一笑,“保密,偷偷地来。”
多积礼也不见外,进门捡了个小马扎,坐在一旁,帮忙拾掇野味。地上零零碎碎的扔了两只兔子,一只彩尾雉鸡。
“我是多积礼,和硕图的二哥。”多积礼指了指岳托的肩膀,虽看不见伤口,那衣襟上的刮痕却依旧豁着口,没来得及缝补上。
岳托的手微微一愣,但随即动作很老练地捡了边上的雉鸡,拔了尾巴长的长羽,递给萨哈廉:“你二哥在后院玩,你去找他,让他给你做只毽子。”
萨哈廉接过羽毛,兴高采烈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