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氏躺在床上,静谧的容颜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福晋想起什么了?”苏宜尔哈手指灵活地打着络子。
“明儿去库房挑块皮料子,二爷的冬衣也该准备起来了。”
“去年的衣裳不是都没怎么穿?”
“我估摸着二爷身量又拔高了些,去年的衣裳即使料子新,也穿不得了。倒是可以改了给小阿哥穿,那些丝绸料子都是开原私市里高价淘换来的,丢了也可惜。”
“福晋您还知道可惜?我看您花在二爷身上就从来没可惜过银子。”
“他是爷,家里的顶梁柱,难道由着他邋里邋遢地在外头走动?这不是在打爷的脸,这是打我的脸。”
“是,是,是。奴才就是个操劳的命哪,我本还想清清静静地伺候您过了月子,您是见不得奴才清闲了。等客人一走,我就去库房挑料子,做衣裳,保准让二爷体体面面的,把大爷、三爷、四爷他们统统比下去。”
“好好的提阿拜和汤古代做什么?他们也能跟二爷比?”
“我觉得也没差什么,爷是嫡出的不假,可到现在儿子都有了,也没在贝勒爷跟前谋上个好差事,整日赋闲在家,跟三爷四爷有什么差别?”
“什么叫赋闲在家?族里每年渔猎时节,二爷哪回躲过懒?”
“我们女真人就没有谁会躲这懒的。渔猎连女人都能干,这有什么稀奇了?”
“苏宜尔哈!”
“嘘,福晋别恼别恼,是奴才错了,外头可还有客人呢。等您身子养好了,您拿皮鞭抽奴才,奴才保准不吭一句嘴。”苏宜尔哈嘻嘻一笑,哄李佳氏开心,“这次贝勒爷让大爷留守建州,二爷自请随征,不正是二爷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么?二爷上进,福晋您以后也得了体面。”
主仆二人正小声说着话,突然门口帘子一动,苏宜尔哈最先觉察,从脚踏上站了起来,回身一看,是守门房的一个小丫头。
“做什么呢?”
小丫头在门口肃了肃:“回福晋话,尼满回来了。”
尼满是代善的哈哈珠子[2],这回也随扈去了哈达。
苏宜尔哈大喜过望,对李佳氏道喜道:“定是爷让他回来报信的,福晋这回可得脸了。”
李佳氏生产当天家里便派人去哈达报了喜讯,可迟迟没有回音,回来的奴才只说哈达城破了,没见到代善,寻到了一个府里的奴才,托了口讯上去。没见回音,他在哈达待了一天便回来了。
李佳氏又是失望又是伤心,今天孩子洗三,原不报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尼满却回来了。
“带他进……不,不,苏宜尔哈,你出去见他,有什么消息赶紧回来告诉我。”
苏宜尔哈欢喜地一脸迭声地应了,带着小丫头出去。
明间里此刻只有噶禄代逗杜度玩耍,小阿哥已经安放进悠车睡着了,乳娘在南炕下的脚踏上坐着安静地坐着针线活,见苏宜尔哈出来,不由站了起来。
苏宜尔哈先给噶禄代见了礼,然后寒暄了两句,便急匆匆地出了屋门。没曾想,出了门,发现候在廊庑下的尼满正被衮代逮着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