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珞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贺海斌处于一个如何不利的境地,但是下跪这事,还是让他挺吃惊的,特别是看贺海斌满脸恐慌之色,彷徨如丧家之犬的样子,就更是让他意识到,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的更要糟糕,不然贺海斌不可能变成这副态度。
只是这事毕竟因贺海斌和贺春生而起,他不过只是一个被动进入者,或者说,是一个被算计了的角色,老好人这种事情,自然不想做,是以即便贺海斌已经如此了,他依旧是没多大的反应。
淡淡一笑,他道:“起来吧,这样子是没用的。”
“不,你必须答应帮我,我才起来。”贺海斌坚决道。
陈珞摇头:“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我在求你。”
“求我,就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不是吗?”陈珞的脸上的笑容,随着这句话而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抹绝情的冷硬。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甚至可以说,他都不算是一个好人,那么凭什么,要让他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很多事情,不管对错,他自己去做可以,前提必须是他心甘情愿,但是如若别人胁迫他去做,那么,即便是一件很对的事情,他都是不会去做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软硬不吃,一切凭心,所以贺海斌这一跪,非但没能收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在某些层面,更是将陈珞给激怒了。
因为这里面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若是事情不是严重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贺春生不可能对他和李婉然之间的事情视而不见,而所谓的视而不见,也不是真正的视而不见,而是借助于李婉然,将他拉下这趟浑水罢了。
是的,陈珞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一趟,连贺春生恐怕都迈不过去的浑水了。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别人还要将他当成一个傻子,他不发怒已经是在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怎么还可能去发所谓的善心。
而这话,也是让贺海斌脸色微微一变,他的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似是在犹豫,又似是在下决心,大概二十来秒之后,他忽然站了起来,对陈珞道:“好,我现在就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陈珞这才满意了,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贺海斌也是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一杯茶水,一口气喝下去,但是脸色并未变得丝毫好看一点。
组织了一下词语,贺海斌道:“陈珞,想必在看过公司的情况之后,你心里面也是有很多疑问的吧。”
“是的。”陈珞点头,“我很疑惑的是,这个公司,是一直都是这样子,还是近来才变成这样子的?”
贺海斌道:“以前公司是有盈利方向的,之所以变成这样子,还是在最近两三个月的事情。”
“说具体一点。”陈珞道。
贺海斌想了想,道:“你知道省政府的公文吗?”
“嗯?”
“这家公司,原本就是靠倒卖批文起家的一个皮包公司,后来事情渐渐的闹大了,公司的业务渐渐的变多了,这才逐渐走向正轨,但是说老实话,即便发展到目前阶段,这家公司,始终还是一家不成气候的皮包公司。”贺海斌叹气道。
皮包公司,倒卖批文?
听到这里,陈珞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家公司,不过是贺家敛财的工具。”贺海斌道。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听起来死气沉沉的,很显然,将这个机密说出来,他内心的斗争是很重的,但是,到目前情况,他又不得不说出来。
陈珞眉头紧锁,思考着陈珞这话语里的含义。
按照贺海斌的意思,这家公司原本是一家皮包公司,靠倒卖红文文件起家,后来事情闹的大了,怕露出破绽,这才迫不得已借用公司的名义发展业务,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是以公司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的运转,再度被打回原形,成了一家名副其实的皮包公司。
而贺海斌作为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贺春生扶持的代理人,表面风光,实则不过只是一个傀儡,一切的事情,都是由贺春生暗中掌控的。
想到这一点,陈珞都有一种立即起身,离开这里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强行按捺下了这种情绪,不为自己,而是为李婉然。
李婉然那边已经牵扯近来了,他势必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深呼吸一口气,陈珞道:“你现在最好是一条一条的给我说清楚,一条也不许漏掉,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贺海斌的脸色苍白如死灰,僵硬的点了点头,事情最关键的部分,他已经说出来了,旁枝末节,倒也没隐瞒的必要,于是就一条一条的,将事情陆续的说了出来。
按照贺海斌所说的意思,这家看起来不起眼的外贸公司,一年敛财几个亿,其实并不是笑话,而是铁打的事情。
这家公司的背后,除了贺春生之外,还有被贺春生暗中扶持的三保集团和正凌集团,在这两家公司的烟雾弹下,这家公司,一直都处于一种烟幕弹之中,不为人所熟知。
但是这世上终究不存在不透风的墙,特别是省委一系和省长一系的斗争逐渐趋于白热化的时候,贺春生周边关系不知道怎么的,就全部都被供了出来,三保集团和正凌集团首当其冲,然后,这家外贸公司,也是被卷入纷争。
倒卖红头文件,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燕京大部分的太子党发迹的第一步做的就是这个,特别是这些年正是处于国内经济发展的黄金十年,大量的经济扶持政策出台,大量的资金涌入地方,就更是助长了这股歪风邪气。
但是按照贺海斌所提供的数字,每一年靠这些红头文件,敛财数亿,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笔钱财的来源,其实本公司的业务经营,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是参与市政府集资,参与市政府工程招标和采购,以及,圈地置卖所得。
国内的经济法案不成熟,各个省市的具体经济形态又不一样,以贺春生的资源,这方面大量有利可乘。
但是,当陈珞在听完贺海斌所说的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被大大的惊住了,唯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贺春生的野心,那就是——疯狂。
是的,疯狂。
一个人对权财的渴望,其野心到底要膨胀到何种地步,才敢如此大胆,如此不要命?
这几乎已经是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野心了,发展到今日才被人察觉打压,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情了,如若这家公司还能一直运转下去,那才是不可能的。
不过,表面上看贺春生满脸正气的样子,再看看他所做的这些事情,陈珞再一次深深感叹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要知道,就算是根正苗红的太子党,也是不可能做出如此疯狂,如此脑~残的事情吧,这完全是以自己的政治前程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赌博的。
而贺海斌呢,在事情败露之后,第一个,便是成了贺春生的一颗弃卒,不过贺春生也是知道,以贺海斌的身份,不足以将这件事情全部都扛下来。
或者他正在为这事头疼,为这事寝食不安,刚好这个陈珞来到了星城,贺春生则是顺势而动,要求见上一面。
这一面,贺春生赌上李婉然在陈珞心里面的分量,从而成功的将李婉然和陈珞双双拖下水,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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